他拿著這個麻煩輕聲出去,抬步下樓,看到嚴司淮正催促著嚴夕念準備回家。
于是徑直過去,把手機塞進在場唯一的生手里,三言兩語說清來龍去脈:“裴桑榆的外公,接下電話,跟他說今晚在你家留宿。”
“哥,他讓我撒謊。”嚴夕念扭頭就是告狀。
嚴司淮嘖了聲,慢悠悠看向他:“你要把人留家里啊,人家一未年,多不合適。”
電話持續在響,跟催命似的,周瑾川有點暴躁:“我他媽也是未年,喝多睡著了,不起。”
好不容易見他這樣,嚴夕念又是滴滴的一聲:“想讓我幫忙啊,你求我。”
剛照顧完裴桑榆就夠煩了,周瑾川皺著眉,著那無名火:“差不多行了啊,快接。外公麻煩的,逮著這事兒能給找一周的不痛快。”
“好關心,好在意,你真的變了。”嚴夕念笑盈盈的,就是不手。
周瑾川懶得跟掰扯,直接偏過頭,看向嚴司淮:“管管你妹。”
“行了,接吧,響久了,一會兒該掛斷了。”嚴司淮聽他那語氣,電話那邊確實是個不太好理的長輩。
果然還是搬救兵管用。
嚴夕念哦了一聲,這才聽話拿過手機,接起,瞬間變了副面孔:“您好,我是裴桑榆的朋友嚴夕念。”
對方聽到這名字,顯然愣了幾秒,才出聲問:“人呢?”
“突然肚子疼,孩子嘛總有那麼幾天,現在站不太起來,我就把留家里睡了。”
嚴夕念撒起謊來簡直不需要打草稿,聽著像那麼回事兒。
都說到這份上了,對方又是個小生,裴清泉也不太好過問太多細節,只能就此作罷:“那麻煩你照顧。”
嚴夕念連連應了兩聲,怕裴桑榆宿醉起晚,還非常心地補了句:“可能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等明天好點就送回家。”
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后,電話掛斷。
嚴夕念把手機還給他,笑得非常得意:“搞定。”
“長本事了啊嚴夕念,撒謊這麼練跟誰學的。”嚴司淮看著,表不是非常愉快。
“不是你讓我接的嘛?怎麼翻臉不認人,煩死了。”嚴夕念皺著眉嘀嘀咕咕著,拎著自己的書包就往門外走。
解決了麻煩,周瑾川倒是心不錯。
隨手揮了下手,叮囑說:“回家慢慢吵,注意安全。”
房間里很快變得空曠。
段祈野跟江聿行一人占領了一個沙發,很隨意地躺著。
他把手柄扔到一邊,相當不客氣說:“我們也借個宿?太晚了,不想回。”
“隨便。”周瑾川變回那副往日冷淡的模樣,落了句,“沒床了,只剩魚子醬的狗窩,睡不睡。”
江聿行抬手指了指旁邊的陳界,非常欠地說:“不然,你去?”
陳界:???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我。
周瑾川抬手了下眉心,他今晚也喝了不,思緒昏沉,沒功夫跟他們瞎扯。
“你們仨自己分,我去睡了。”
“幫完了裴桑榆就不理人,這麼多年兄弟白當。”江聿行冷嘲熱諷。
周瑾川懶得跟他斗,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直接回了房洗漱。
再躺回床上的時候,明明剛才還昏沉著,這會兒困意又消散得一干二凈。
失眠已經了習慣,倒是沒什麼大不了。
但往常的失眠,大部分時候他都會回想起關于顧余的很多事,然后陷一種難以掙扎的自責,反反復復。
今天不一樣。
他把手枕在腦后,漫無邊際地,想到了裴桑榆。
想到那難以言說的家庭狀況。
想到每一回直接大膽地靠近自己。
想到此時再一次躺在自己的隔壁。
想到總是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還有,今天那兩次勾人心弦的瑾川哥哥。
周瑾川徹底睡不著了。
他還是分不清自己對于裴桑榆是出于什麼樣的心,同嗎,好像有。
但心疼,占據了更多的緒。
想不清,也就懶得再想。
周瑾川半閉著眼,翻了個,想要把雜的念頭從腦海里清除。
一晃神,卻晃過裴桑榆方才睡著時候的模樣,像張高清照片似的無限放大,清晰到可以看到毫無瑕疵的皮和分明的睫。
周瑾川低聲罵了句臟話。
后知后覺想起來失眠的原因。
——裴桑榆今天沒有給他念廣播。
一定是這樣。
-
裴桑榆是被明晃晃的晃醒的,窗戶的拉簾沒有關得太嚴實,有幾縷順著隙就了進來。
半瞇著眼枕在松的枕頭上,還有著宿醉后的混沌,意識卻變得異常清醒。
不是沒喝過酒,之前那段對自己來說不想回憶的時間里,也曾用這種稚且墮落的手段麻痹過自己。
但有一點很奇怪,越是酒醉,第二天的記憶就越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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