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秋宮宴,傅今安從來不喜歡這種場麵。可幾日前皇上就跟他說過不下三次,這次宮宴讓他陪著參加。
說實話,明知皇上是自己親爹卻假裝不認識十幾載,旁邊之人更是無人發現,這份心,除了他錦衛指揮使,也沒人能做到了吧。
更何況說句真心話,他對這個父皇到底有幾分真,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生來就是冷之人,母親死了他都沒哭,被傅義折磨那麽多年他也不覺得什麽。
“傅大人,在想什麽呢?”
傅今安抬頭,便看見太子過來,站在他麵前拿著酒樽看他。
傅今安沒有起,歪靠著坐榻,單手支頤,淡淡地垂下眼簾,道:“太子殿下,您擋著本了。”
被忽略,太子也不生氣,回看了一眼大殿。
大殿中,舞姬正在跳胡旋舞,蓮足隻一點沾地,快速旋轉,長袖飛舞,深飄雪。修長的脖頸,致的妝容,看呆了一眾大臣。
“怎麽?傅大人也喜歡看人跳舞?”
太子笑著問了一句。
傅今安懶懶道:“的東西,誰會不喜歡呢。”
太子點點頭,示意邊的侍上酒,道:“既然傅大人喜歡的東西,不如嚐嚐孤這酒如何?”
傅今安淡淡掃了一眼剛剛被斟滿的酒樽,角出一抹諷刺的弧度。
太子道:“怎麽,傅大人不敢?”
傅今安點點頭:“確實有些不敢。”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不留麵,太子的臉一時有些難堪。
皇後注意到這邊,故意在皇上跟前道:“皇上,傅大人是不舒服嗎?”
皇上看過去,便看見太子臉不好,他本不想理會,但當著這麽多大臣的麵,他又怕傅今安樹敵更多,便道:“晏回啊,既然太子想跟你喝酒,你便喝一杯吧,隻是記得喝,張太醫不是說了麽,你的最近不宜飲酒。”
一邊全了太子的麵,一邊又替傅今安剛剛拒絕太子做了解釋。
傅今安這才慢慢坐正了子,端起酒樽看了兩眼,起,“既然太子殿下盛邀請,本今日就破個例。”
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太子滿意地點點頭:“傅大人果然爽快。”
太子走後,傅今安的臉冷了下來。
長影上前:“大人……”
傅今安抬手打斷:“無事。”
抬眼往太子那邊看了一眼。
太子遙遙舉起酒樽,對著口做了一個飲的作。
傅今安坐下,沒一會兒,頭開始發昏,看著眼前的舞姬視線也有些迷離。
長影見大人臉酡紅,立刻意識到不好,剛要起出去找張太醫,被傅今安攔下,道:“他既然敢在這個時候下藥,張太醫肯定事先被他支走了。”
“可……”
長影還是不放心,怎麽也要出去試一試。
傅今安便也沒攔著。
找了一圈,長影垂頭喪氣回來:“大人,張太醫病了,有些嚴重……”
“嗬。”
傅今安冷笑一聲。
長影:“大人,不如……”
傅今安搖搖頭:“既然他想看著我出醜,那便如他所願。”
長影一驚:“大人!”
傅今安抬眼看了一眼大殿中央,恰好一名舞姬看過來,銀紗遮麵,靈的眸子妖嬈蠱人心。
“就吧。”
傅今安抬手懶懶地指了一下,聲音不高不低,很多人都聽見了,有膽子大的紛紛祝賀。
傅今安笑著一一回應。
宮宴結束,傅今安覺得自己仿佛要炸般,他強下去,對長影道:“回頭審問那個子,如果我猜的沒錯,上次為沐南王傳信的應該是。”
長影急得團團轉:“大人,您就放心吧,現在關鍵是您的毒!”
傅今安笑了聲:“今晚是躲不過去了,太子肯定命人看著呢,算了,你去怡春院找個幹淨的人。”
長影愣住,大人從前也不是沒中過這種毒,要麽是張太醫為他解毒,要麽就是生生過去,還從來沒有找人……
他一時間分不清大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傅今安抬腳踢了他一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是!屬下這就去!”
長影回過神,連忙去辦。
算了,大人的心思豈是他們做屬下的能猜得的?
傅今安上了馬車,啞聲道:“走吧。”
長雲連忙揮鞭子,馬車迅速離開。
馬車,傅今安扯了扯襟,寒冷的風吹進來,總算好一些。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這點毒其時忍忍也就過去了,可他今日就是不想忍了,急需發泄。
怡春院裏的人已經被長影清理幹淨。
傅今安披著寬大的披風步伐沉穩地進來。
老鴇媽媽一見東家來了,忙上去迎接:“大人,您這邊請。”
也不清楚長影為何清理幹淨怡春院,並下令,沒有他的吩咐,所有姑娘們都不允許出來走。還將剛剛來的桃紅姑娘安置在了一間屋子裏。
還以為大人要見什麽重要的人,可從始至終也隻看見大人一人。
傅今安邁上臺階,媽媽在後麵跟著。
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你要幹什麽?”
媽媽一愣,忙道:“大人,長影大人準備的房間在暗香閣……”
“嗯。”
寬大披風遮蓋下,看不清他的眉眼,隻聽到淡淡地一聲應答,老鴇媽媽不再敢跟著,轉下樓。
來到二樓,傅今安抬頭看了一眼,“暗香閣”三個字如其名一樣,沒等進去,一人心神的香氣仿佛縈繞在鼻尖。
傅今安的火愈發旺盛。
推開門,桃花的床幔低垂下來,約看見裏麵一玲瓏有致的影。
致的架子床邊,整齊擺放著一雙繡花鞋,拇指大小的珍珠嵌在鞋尖上,在燭火的照映下,發出瑩潤的芒。
蜀錦的鞋麵,上麵繡著喜鵲纏枝的圖案,隻看這雙鞋,似乎無法想象該是怎樣玉足才能配得上它。
傅今安在心裏暗自笑了一下:難怪別人都說怡春院乃京城最大的銷金窟,這老鴇也確實舍得給這些姑娘下本。
看來回頭自己還要表揚他們一番了。
有懲有罰,向來是他下的手段。
視線又不自覺掃了一眼那雙巧的繡花鞋,不自覺出手掌比量了一下,似乎還不如自己的手掌大小。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起床幔的一角,裏麵的影一點點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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