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腦在這一瞬間宕機。
主要是沒有思想準備麵對,所以被弄得腦子有點短路,盡管知道他在問什麽,但還是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要怎麽回答。
雖然在家的時候信誓旦旦絕不會告訴江逸真相,但正主兒就在眼前,難免心虛。
況且從小到大,我在他麵前鮮能藏住什麽,不管想多說辭,最後十有八九都會被發現。
所以這一刻,我當機立斷決定先發製人。
“你覺得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我故作不屑,而且主去挑破,“不會是以為孩子還在吧?”
我這麽說,江逸反倒不知如何接口才好。
我繼續補充。
“我是因為最近胃口不好,早晨沒吃飯,所以到幹嘔。”
說這話的時候多有些心虛,畢竟他來之前我才吃完一盒手工曲奇。
但江逸顯然沒有留意到,他眼神滿是毫不掩飾的悵然。
“有時候我在想,會不會是虛驚一場,一覺醒來孩子還在。”
我暗暗心驚,生怕他再說出什麽驚人之語,趕搶著打斷。
“大白天,做點夢吧。”我了角,很輕地歎口氣,“沒有這個緣分,就別強求了。”
許是我臉上的表太過真,亦或是他對這件事本就心存愧疚,所以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去吃頓散夥飯吧?”他主建議著,“在你喜歡的那家私房菜定了位置。”
我趕搖頭拒絕,再相下去,十有八九要穿幫。
“不了,都說最近胃口不好,沒什麽食。”我故作鎮定,“該辦的都已經辦了,就此分道揚鑣吧。”
話剛說完,我便近乎逃離般的上了車,吩咐徐叔趕開走。
從後視鏡看見江逸站在民政局門口的停車場,影顯得格外寂寥。
我收回視線,盡量忽略心裏湧上的酸。
到底是整個時代傾心過的人,說完全沒有半點在意,那是自欺欺人。
可人都要往前看,我要去的前方,不該再有他了。
回到家之後,爺爺難免嗟歎一番。
為了轉移老爺子的注意力,也為了給自己一個真正的全新開始,我央著爺爺去了海城。
海城於我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沒有那麽多人環伺在側,孩子長也能順遂些。
不知道是不是做母親的關係,較之以前,我多了幾分謹慎,尤其是有一次失而複得的經曆,便再不敢隨便冒險。
“想好了?”老爺子問我,“自長大的朋友、悉的圈子都在這裏,確定要走?”
“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撒著。
老爺子什麽都沒說,隻是安安靜靜看著我。
歎口氣,到底薑還是老的辣。
“好吧,是有定居海城的打算。”
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太多值得留的地方,既然走,便沒有回頭的必要了。
“舍得嗎?”
爺爺挲著我的頭發,憐地問。
“沒什麽不舍得。”下意識向小腹,那裏麵才是我人生的新希。
“確定不要跟江逸提一下嗎?”爺爺大概早就看穿了我的打算,偏生還要多此一問。
我抬了抬眼,難得用央求的語氣。
“這事兒還得您幫個忙。”我想起白天那一幕,心底沒來由有些不安,“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江逸查不到我們母子的下落。”
老爺子挑眉。
“這事兒可不大好辦,他若是有心找一個人,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能翻出來。”
小時候看那些言,每每看到帶球跑的節,就覺得既解氣又痛快。
但到自己,其實也沒有那麽多緒,隻是想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您一定有法子的,到底是老江湖,他想在您手上找到人,怕是還了點兒。”
老爺子點點我腦門兒。
“丫頭就知道給我灌迷湯。”他斂了玩笑神,“想好了?就這麽一拍兩散,不後悔?”
日後若是孩子問起來,或許會有那麽一星半點後悔眼下的決定,但絕不是現在。
爺爺微微頷首。
“這事兒給我吧。”
臨走之前,我悄悄給餘家打了個電話。
如果說前二十多年還有什麽放不下,大概就是了。
我約去最喜歡的山頂餐廳吃了頓飯,本想委婉表達一下我的計劃,孰料還沒開口,就被老太太搶了先。
“是要跟家人一起走了吧?”
一句話說得我鼻酸。
“也永遠是我的家人啊。”
我握著的手,那上麵的老年斑比之前又多了些,這讓我覺得愈發難過。
“是啊,所以你出去的時候也要記著,不管走到哪兒,永遠都是你的家人。”像小時候一樣我的頭,“你爹媽不懂事,但隻要我還活著,這家裏就永遠有你一席之地。”
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有了所謂告別的實。
紮了二十五年的城市,連拔起是種什麽滋味,或許尚未會到。
但是此時跟的分別,才讓我明白那種從深厚裏離是怎樣的心。
下山的時候,看著山腳下流湧的萬家燈火,那是我從小生長的城市。
忽然有一瞬間的無所適從。
那一刻人往往不會記得自己擁有過什麽,隻會懷究竟失去了什麽。
送回別墅區的時候,好巧不巧見江逸開車回來,我正在徐家門口目送進屋,他開大燈晃了我一下。
這會兒想裝沒看見直接上車已經不可能了,索大大方方看過去。
“有病啊,開什麽遠燈?”
江逸開車門下來,走近我便聞見他上似有若無的酒味兒,早晨那種嘔吐再度襲來,我趕強忍住。
後退半步,想讓自己遠離味道輻的區域。
“你酒駕?”
借著餘家客廳流瀉出來的燈,我清楚地看見他挑挑眉。
“關心我?”
忽然覺得這對話很無聊。
“回去醒醒酒吧,臆想癥是病,得治。”
不再多談,我轉準備上車,江逸眼疾手快抓住我手腕。
“送個朋友,染了點酒味,不是我喝的。”
我倆距離再度被迫拉近,這一次著實是忍不住了。
用力甩開他的手,我蹲在旁邊草叢邊,大口大口吐起來。
晚上陪著吃的那些東西,這會兒吐了個一幹二淨,覺膽都要出來了。
江逸也慌了神,滿口袋索著找紙巾。
“你沒事吧?吐這麽厲害。”他擔憂地看著我。
我擺擺手,示意沒事。
江逸小心翼翼手把我扶起來,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道。
“一天吐了兩次,這樣不行,我帶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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