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陸修文被訓斥了一頓,且還是在阿朝面前被謝閣老訓斥,如何還有臉面再待下去。
可今日過來,連與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心中憾,轉頭想要去尋那道窈窕纖細的影,卻發現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已經跟著謝閣老離開了。
哥哥贏了棋局,阿朝連腳步都比往常輕快。
謝昶偏頭瞧一眼:“手不疼了?”
這一提醒,阿朝才意識到了小半日棋子的手指又酸又痛,有幾針眼還微微泛了紫。
回到齋舍,瑞春重新給上了藥。
阿朝乖乖地坐著,向他的一雙眼睛又清又亮:“哥哥如何知道我有難?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我今日不僅慘敗,定然還要遭人笑話的。”
謝昶看著,沉默思索了片刻。
其實宿酈來報說太子到了含清齋的時候,謝昶就察覺到心的張,后來這種張愈演愈烈,他閉上眼睛,都能看到可憐地看著自己,一雙杏眸弱憐,好像他再不過去,就要哭了一樣。
他沉良久,沒有回答,只是問道:“時辰尚早,我還要回一趟文淵閣,你自己先回府?”
阿朝點點頭:“我得早些將先生布置的《楚辭》抄寫完,否則花朝節就不能出府踏青了。”
手上的針眼還疼著,抄書的手速至慢下來一倍。
謝昶蹙起了眉頭:“踏青?又是與崇寧公主?”
阿朝趕忙擺手:“是棠月想要與我一起去廟里拜花神,我還答應給帶點心呢。”
謝昶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麼個人,棠月,李棠月……那個丙等。
也是個不著調的。
怕他不允,那雙杏眼鹿般可憐地瞧著他、求著他。
在瓊園關了八年,最好的年紀與外界隔絕,從前那麼熱鬧的人,看到墻里開了朵花都要高興一整日的人,怎會不期待姑娘們最喜的花朝節?
謝昶從眼里看出無邊的憧憬,最后無奈嘆息一聲,“花朝節人多眼雜,記得戴幕籬,聽到了?”
阿朝歡喜地點頭:“知道啦。”
這幾日都沒有太的課程。
算課講的是《九章算》,阿朝在府中已經跟著先生學完,課上并不吃力,但含清齋這些世家貴自小都是接未來高門主母的培養,即便詩書遜,算賬上卻不馬虎,阿朝想要在月度與半年度的考核中取得前三名并不容易。
之后的樂藝課講的恰好是阿朝在瓊園練過的一首曲子,指法雖不能做到行云流水,但好在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盛京的花朝節比南方要晚幾日,在二月十五,含清齋按照規定休假三日。
仿佛突然間暖了起來,盛京城百花相繼開放,連那些足不出戶的小娘子們也在今日三五群地出門踏青,花神廟外人頭攢,一時花香、脂香和花神廟的香火氣息織彌漫在空氣中。
若不是跟著李棠月,阿朝還從來不知花朝節有諸多講究。
兩人提前備好了五彩箋,正準備掛到花神廟外的桃花枝上,卻沒想到這人熙攘之,一抬眼竟然瞧見了姜燕羽與蘇宛如。
四人相互打了招呼,李棠月便帶著阿朝繼續掛彩箋。
李棠月歪頭問:“阿朝,你許的什麼愿?”
阿朝的愿和冬至時的一樣,都是希爹娘在天上安息,希自己能一直陪伴在哥哥邊。
李棠月低了聲笑道:“你就沒打算替你哥哥求個嫂嫂麼?謝閣老都多大年紀了還未娶妻。”
阿朝眨了眨眼,還未想好如何作答,一旁的蘇宛如悄悄豎起了耳朵。
第32章 ◇
◎似乎可以依賴他一輩子◎
阿朝嘆了口氣, 想過哥哥將來會娶妻嗎?
當然想過的。
也想過來日嫂嫂進了府,哥哥定然也會像對待一樣,把所有的溫和耐心都給嫂嫂, 或許便不會像從前那般寵和縱容自己了吧。
所以他才一遍遍地提醒, 男有別,來日他要娶妻, 也要嫁人, 兄妹倆的確不適合像從前那般親近了。
心里有些酸, 也許這樣想很自私。
突然不想嫁人了。
也是被哥哥從小寵到大的人啊,除了哥哥,在這世上已經舉目無親,不會再有一個人比哥哥待更好。
倘若這輩子都不能與他重逢,心中也不會惦記, 就那麼糊里糊涂地過也好,可如今被哥哥找回來了。
他對那麼好,好到讓覺得, 似乎可以依賴一輩子。
所以所有的愿里都有一條,想一輩子陪在哥哥邊。
可這些卑劣的小心思如何能與旁人訴說,便是哥哥知曉, 也勢必要拿些大道理來教訓的。
阿朝輕輕嘆了口氣, 許久之后才整理好緒,對李棠月道:“從前我問過他一次,哥哥說讓我不必費心,想來他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我又如何能管到他頭上呢。”
“也是, ”李棠月忖了忖道, “那他可曾提過, 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嗎?”
這是整個含清齋,乃至是全京城貴都關心的問題,連姜燕羽與蘇宛如都悄然看了過來,但彼此都帶著薄紗幕籬,并不惹人注意。
阿朝只搖搖頭:“他從未在我面前提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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