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被這麼多人盯著下棋,繃了半日,此刻仍有些臉熱,玲瓏的耳垂微微泛紅,雪的面頰浮出桃花般瑩潤的彩。
謝昶眸在面上停留片刻方才垂下,又掃一眼桌上的棋局,“既然太子殿下替的是孟姑娘,那麼公平起見,臣便替舍妹,與殿下對弈如何?”
阿朝見勢立即將位置讓出來,甚至吩咐瑞春給他上了茶。
太子幾乎就是哀求的語氣:“今日是孤只顧玩樂,荒廢了學業,孤這就回尚書房讀書……”
話音未完,對方已經慢條斯理地在對面坐了下來,“不急這一時半會,殿下請吧。”
他若決意想做什麼,便不會給人拒絕的余地。
太子面痛苦,不不愿地挪過來,落座前還在掙扎:“閣老棋藝高深,孤豈是您的對手?孤直接認輸算了。”
謝昶淡定地抬眸:“殿下與孟姑娘比,如何?”
太子低調地抬手比了比:“孤的水平,也只比孟姑娘略勝一籌。”
謝昶寒聲一笑:“臣的水平,也僅比舍妹略勝一籌,如此看來,甚是公平。”
太子:“……”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謝閣老的棋藝連父皇都很難招架,遑論是他?
阿朝角彎起,哥哥也太謙虛了!
自便知道哥哥棋藝湛,十幾歲時便能下贏南潯書院一眾教諭,甚至還有人不遠遐路趕來討教。
如今不過只教了三招,都能在太子手下堅持那麼久,他本人親自上場,太子殿下可未必是對手。
太子眼見無力回天,只好著頭皮坐下。
輸就輸吧,輸給謝閣老又有什麼丟人的。
原本孟茴的黑子在太子手之后已經有力白棋之勢,謝昶接手之前,阿朝已經算是垂死掙扎。
可沒想到,短短幾個來回,局勢接連扭轉。
謝昶一派從容神,執棋的手指清瘦修長,日下泛著白玉般的澤。
反觀太子那邊焦頭爛額,顧此失彼,轉眼黑棋已經淪陷大片,而白棋不但輕而易舉地站穩腳跟,更是拿出猛虎撲食的攻勢,摧鋒陷陣,毫不給對方息的時間。
贊善在一旁嘆為觀止,畢竟太子的棋藝是他親所授,雖非頂尖,但也絕非泛泛,反觀謝閣老的水準,恐怕還遠不止顯出來的冰山這一角。
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但首輔面前豈敢放肆,贊善就是想拍案絕也不敢鬧出靜,只能死死掐住一旁輔教學的胳膊,以抑制心的興。
一旁的貴全都看傻了眼,就算謝閣老棋藝過人,可太子爺也不差吧!怎麼就……
半盞茶之后,太子薅了把頭發,唉聲嘆氣:“……孤輸了。”
謝昶面上仍舊淡淡,并無贏棋的喜悅,茶還是熱的,他不不慢地端起來抿了口。
眾人面前,阿朝也不能表現得太興,以免掃了太子殿下的面,但肯定是要夸夸哥哥的!
袖中突然鉆進來個的小東西,溫熱的拇指在他手腕輕輕一按。
謝昶手臂微微一僵。
這是兄妹二人的小。
時常有人找上門對弈,他幾乎沒怎麼敗過,小丫頭見他贏了棋,恨不得就要跳起來為他慶祝,讓對方很是汗無地。
后來他同說了一回,小丫頭也明白這樣不對,但是又抑制不住。謝昶就說,若是勝了,你就在哥哥袖中悄悄按個大拇指,當是為哥哥慶賀了。
這麼多年,原來還記得。
謝昶抬眸,對上那雙盈盈含笑的眼眸。
太多雙眼睛看著,也只敢輕輕一就飛快地離開,可那點溫熱的本拂之不去,一點點蔓延到心脈。
蘇宛如被在人群之后,方才只看到阿朝的手拂過謝昶的袖,再多的就沒看清了。
但若只個袖,謝閣老為何突然那樣看著?
男人的眸是有些深的,但又看不出多余的緒。
在場只有太子沉浸在苦的氛圍里,貴們無不嘆服于謝閣老的棋技。
贊善畢竟是詹事府太子的屬,盡管制不住心的激,但也只能從旁寬太子:“首輔大人棋藝高超,實乃臣平生罕見,殿下能與首輔大人切磋,便是敗了也是尋常。”
太子笑得好苦。
敗給謝閣老的確不算什麼,可半盞茶的功夫就給人殺得全軍覆沒,這也輸得太難看了!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夠他出個大恭的。
謝昶已經起了,眸掃過太子后的陸修文,嗓音涼意徹骨:“陸小公爺作為太子殿下的伴讀,若不能行伴讀之責,任由殿下荒廢課業,蹉跎,本會啟稟陛下,這太子伴讀不如換個人來做。”
陸修文霎時面一白,汗如雨下,趕忙拱手道:“學生知錯,往后定時刻牢記閣老教誨,督促太子殿下潛心課業。”
謝昶冷冷盯著他:“下不為例。”
陸修文連連頷首道是。
謝昶來前便聽宿酈來稟,說太子聽聞含清齋在上圍棋課,一時技難耐,這陸修文再一順水推舟,兩人干脆就結伴過來了。
陸修文存的什麼心思,他還能不知道?總不可能單純來觀棋。
離下學所剩不多時,若兩兩再來一局只怕就要拖堂了,贊善還想著將方才謝昶的棋局再好生研究一番,干脆直接宣布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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