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晚,回到市中心又太遠,陸敏想杭敬承去看張暮,自己打車回姥姥家,杭敬承堅持送回去。
時間已近零點,路上行車了許多。夾道高樓大廈熄燈,城市陷沉寂,燈火星星點點。
杭敬承抬眼,才發現這條路上這麼多紅綠燈。
手機上不止杭敬承一人的未接電話,還有一些陌生號碼,陸敏猶豫片刻,挨個發短信。
[你好,是學生家長嗎?抱歉由于私事沒能接電話,有急事請回撥,或者學生明天轉達]
短信發出去一會兒,沒什麼靜,鼻尖,想用手背蹭一蹭,就打了個噴嚏出來,慌忙找紙巾。
“中間扶手箱有。”杭敬承提醒,隨手將車空調溫度調高。
陸敏紙了鼻涕,紙團攥進掌心。
“等會兒回家先喝點熱水。”杭敬承說。
“好。”應著,“那個......你剛開始找我有事嗎?”
“沒......哦,想問你二九能不能吃曲奇,我拿了一盒回家,它饞。”
陸敏抱著安全帶,半靠住靠背,朝外看去,“這種高糖高油的東西都不太適合鸚鵡,不過一點點沒關系......最好還是不要在它面前吃。”
杭敬承應著,手機嗡響起來,接起來聊了幾句。
“喂,嗯......我知道了,等會兒過去......嗯......”
掛斷。
陸敏問:“張暮哥嗎?”
杭敬承:“嗯,現在在醫院做檢查。”
“嚴重嗎?”陸敏擔心。
杭敬承皺眉,“暫時還不知道,我等會兒去看看。”
“嗯。”陸敏點頭,沉默片刻,再次開口,“你今晚折騰這麼久.......辛苦了。”
原本想道歉,話到邊,咽了回去。
杭敬承只笑了下,下眼眸看,“不就是開車逛了會兒,用不著心疼。”
開玩笑的語氣。
陸敏知道他在消解的疚。
跟著勾笑了笑。
“姥姥姥爺怎麼樣了?”杭敬承問。
“姥爺朗,姥姥有點冒,流鼻涕,發低燒了。腳也不太利落。”
杭敬承看著前方的路,點頭。
空調微微嗡鳴,暖風吹出來,陸敏漸漸生了困意,靠在椅背上,怏怏耷拉眼皮。
再次回到鄉鎮小村莊。陸敏半夜敲門。
姥爺穿著秋,披了件外套來開門,看到來人后驚訝,“敏丫頭咋又回來了,不接電話是咋回事,敬承還找你?......敬承?”
“姥爺。”杭敬承頷首。
陸敏抿笑,沒被王來發現異樣。
“來來來,進來吧,外面太冷了。”
“姥爺,我車路上拋錨了,顧著修車,就沒注意電話,然后杭敬承來接我,離這邊近點,就回來了。”陸敏解釋。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大晚上的,多危險,就不該讓你走!”王來懊惱。
陸敏撒了謊,心虛低頭。
給陸敏準備的房間是西廂房,房間不大,勝在冬季暖和,放了張兩米的彈簧鋼床,剩下的位置放了張紅漆桌子,過道只能兩人勉強走。整個房間收拾得很干凈,棉被蓬松,被罩洗得發白。
“敬承啊,你坐,你坐,喝點水不?我給你泡點茶,上回小環拿回來的,放哪了.......”王來一時找不著喝水的杯子,只好拿來三個盛米飯的飯碗,看著這高挑貴氣的孫婿,顯得局促。
杭敬承含笑,稍微低頭,進了小屋,“不用麻煩,姥爺,我就坐一會兒,等會還有事。”
他挽了挽袖口,去墻角拎起水壺,接過碗倒了三碗水,先遞給陸敏,又遞給王來一碗。
陸敏還披著杭敬承的外套,王來催趕坐進被窩,暖暖子。
王來因為待客不周而赧,看向杭敬承,黧黑的莊稼人的臉紅,“哎呀,你早說這會兒過來,你說這第一回 跟孫婿見面,家里什麼都沒收拾,多不好意思。”
“我也第一回 跟您見面,空著手來的,該打。”杭敬承跟長輩相時總有點貧,分寸拿很好,討人喜歡。
王來捧著碗,果然笑了。
杭敬承站在桌邊撐著手,抿了口熱水,順便敲了敲桌面,“您這桌子用料扎實。”
王來眼前一亮,頗自豪,“是不是,扎實,我砍了兩棵三十多年的老槐樹,這木料啊,切割就廢我兩個月功夫......”
杭敬承驚奇,“您還有這手藝?”
王來非常得意,絮絮叨叨說起自己學木工那些年。陸敏無奈,杭敬承顯然是捧著他,老頭卻當真了,也不管什麼第一次不第一次見面,口若懸河。
“好了,姥爺,他還有事呢。”
杭敬承也說:“不早了,姥姥還睡著呢吧。您也該睡了。”
“哎,是不早了。”王來不舍松開杭敬承的手,“你走吧,走吧,有空來玩,知道你忙,那有空還是得來看看我跟你姥姥。”
杭敬承應著,回頭看了眼陸敏,后者從床頭找了件姥姥的外套,披上,用腳勾剛才蹬掉的鞋子,“我送你。”
隔壁屋里許紅夢囈,王來噓聲,“我就不送你了,敬承,你倆悄悄地,小敏,你等會兒記著把門閂上。”
王來攏了攏外套,轉進了隔壁屋,陸敏跟杭敬承秉著氣朝屋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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