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如失笑:“還是兒最心,這些話換作許歧,是如何都講不出來的。”
一旁的許歧無奈笑說:“您現在把我變孩兒可來不及了啊。”
他們聊天的空隙,段朝泠從車上下來,手里拿著給老爺子準備的賀禮。
互相打完招呼,四人走進院,一前一后拐進環形天通道。
北院這會已經來了很多人,戶門旁邊的隔間擺了幾張紅木桌,茶水和點心供應齊全。
自退休后,或許也是為了避嫌,段向松同過去那些下屬能不見就盡量不見。難得今年老爺子松一次口,前來捧場的位高權重者不在數,其中有幾位平日只出現在主檔新聞里。
趁開餐前,宋槐去了趟西院,將之前留的幾件換季裝進購袋里,準備到時候一起帶走。
打包完,收到許歧發來的消息,問現在在哪。
沒過多久,許歧來這邊接。
回北院的路上,許歧問:“方士做手那天,你真打算來醫院陪我一起等?”
宋槐說:“阿姨和你平時對我都很好,如果能有機會盡一些綿薄之力,我自然愿意。”
許歧忽然認真說一句:“很喜歡你。”
宋槐笑著看他,“你不會吃醋了吧?”
許歧笑了聲,“在你眼里,我就這麼小心眼?總不至于誰的醋都吃。”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穿過游廊。
沒等走到盡頭,跟迎面過來的段斯延和秦予撞了個正著。
秦予挽著段斯延的胳膊,穿一件寬松的針織衫,小腹微微隆起。
大概是懷孕的緣故,整個人比以往還要和幾分。
宋槐停住腳步,開口喊人,稱呼由“秦老師”變了“二嬸”。
上次見面還是在除夕當天,他們剛月回來,那時候秦予懷孕不到兩個月,還沒顯懷。
一晃已經過去這麼久。
秦予含笑問他們:“馬上開餐了,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宋槐笑說:“溜出來逛了會,里面人太多了,說話和做事都不太方便。”
秦予看向旁的段斯延,“看來我找借口喊你出來是對的,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里面悶得慌。”
段斯延輕笑,“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學不會應付這種場合。”
“我盡量努力適應。”
“不適應也行,都依你。大不了多喊我出來幾次。”
秦予笑出聲,“那我一定多想幾個借口。”
站在原地聊了會,宋槐和許歧先行回到北院。
剛進堂屋,兩人立馬被段向松和陳平霖喊了過去。
宋槐坐到陳靜如旁邊,下意識看了對面的段朝泠一眼。
正要收回投出去的目,聽見不遠的方婉如開口:“我們剛剛還在聊你們這些小輩的事兒,轉眼就瞧見你們倆一起進來了。”
氛圍還算和諧,沒察覺出哪里不對。
知道這場合不適合多講話,宋槐什麼都沒說,只回以一笑。
方婉如又說:“許歧和槐槐如今已經到適婚年齡,有些事趕早不趕晚,也該提前商量一下了。”
宋槐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
許歧沒想到方婉如會突然提起這個,委婉相勸:“我們都有自己的安排。您先安心養好,以后再商量也不遲。”
方婉如說:“就是因為馬上要上手臺,不知道結果如何,才想著先幫你們倆安排好。”
陳靜如看向宋槐,“槐槐,你有什麼想法嗎?”
宋槐沒吭聲。
后知后覺地發現,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把和許歧當了默認的一對。
好像他們在一起是順其自然的事,以后也早晚會結婚。
他們之間的在所有人眼里并非友,而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曖昧,需要被人捅破這層窗戶紙,才能修正果。
橄欖枝被拋到了這里,一屋子長輩都在等答話。
宋槐無法裝作沒聽懂,更無法沉默以對,只得說:“現在談婚論嫁太早了,我們都沒有過早結婚的打算。”
看著方婉如過于期待的眼神,心生不忍,還是決定補充一句,“總要先試著相幾年。”
一錘定音,這段曲很快過去。
宋槐心如麻,以上洗手間為由離開堂屋,想尋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待一會。
眼下急需一支煙來調解緒,偏偏今天沒帶出門。
一時煩躁得更厲害。
沿著鵝卵石子路走到底,偏屋近在眼前。
宋槐靠過去,握住掛在門前的鎖,稍微使力,把鎖打開。
雕梁畫棟的木門自敞開一條隙,沉香混著紙張的草墨香撲面而來。
宋槐將鎖放到窗臺上,邁過門檻,順手關上門。
屋子里一塵不染,有人會定期進來打掃,空氣中有很干凈的味道,使人聞著靜心。
書桌另一側擺著桐木琴架,上面的古箏早已不見。
宋槐坐到凳上,對著空空如也的琴架發呆,時不時會想起當年和段朝泠一起進這間屋子的場面。
靜坐了幾分鐘,聽見門被推開,發出“嘎吱”一聲。
宋槐回過神,轉頭看向門口,見段朝泠走進來,輕聲說:“北院都是人,只有這里清凈,所以我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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