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左右,車子拐進一條新街道。
宋槐回過神,瞧了眼路標,對司機說:“麻煩在前面那條路口停一下,我去取些東西。”
司機過后視鏡看向段朝泠,見他沒什麼反應,便說:“好的。”
段朝泠緩緩睜眼,問:“要去拿什麼。”
“前面有家老字號陶瓷館。”宋槐出聲解釋,“我想著何阿姨和余叔平日里喝茶,所以前些日子托朋友在這家店定制了兩套茶,打算回來的時候送給他們。”
正說著話,那家門店出現在視野范圍——黑檀木匾額,白底楷作題字,墻種植了一整排白梅,跟周圍其他家商業店鋪比,有很明顯的不同之。
宋槐扣住把手,正要下車,左手手腕突然被他攥住,力度不輕不重。
腕間皮像被灼了一下,下意識轉過頭,同他四目相對,目融進他深不可測的眼底。
段朝泠松開,徐緩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沒事……不用麻煩了,我很快的。”
“陪你。”不容商榷的溫和口吻。
兩人穿過人行橫道,進到店里。店鋪面積不大,以簡古風為主,很有天馬行空的設計。
宋槐跟前臺說明況,被領到休息區。上完茶水,工作人員讓他們稍等片刻,轉進了隔壁儲藏室,從里面拿出兩個包裝致的禮盒。
宋槐打開其中一盒,自覺還不錯,拿給段朝泠看,“怎麼樣?”
段朝泠大致看一眼,“仿宋汝窯?”
“你懂這個?”宋槐顯然有些驚訝,又說,“這是瑪瑙釉的汝瓷,當時店主推薦的,我覺得很適合余叔,就直接敲定了這套。”
“去年去瓷都考察過項目。”
“原來是這樣。”
段朝泠說:“那套也檢查一下,沒什麼問題就走吧。”
宋槐說“好”,打開另一套,沒瞧出任何瑕疵,便整理好包裝用的刺繡茶巾,合上蓋子,來工作人員結尾款。
在打開收款碼前一秒,段朝泠已經將卡遞了過去。
宋槐適時開口:“其實這些年我攢了不錢的,這兩套還不至于負擔不起。”
“禮是你準備的,心意算我們倆的。”
“我們倆”。
宋槐呼吸微不可察地凝滯一下,沒再說什麼。
到達目的地剛好是晚飯時間。
何阿姨正在廚房忙碌,聽見靜,忙探頭過來,笑說:“槐槐來了。”
余叔背對著站在洗菜區,聽見何阿姨的話,忙凈雙手,端起提前備好的水果和點心招呼。
宋槐陪著他們聊了會天,自顧自講了很多大學期間發生的趣事。
何阿姨全程笑呵呵的,邊切菜邊回應的話。
說話時,余偶爾會落在不遠的段朝泠上。
他靠坐在沙發上,黑襯衫的紐扣被解開兩顆,面無瀾,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機,像在回復什麼人的消息。
何阿姨問:“學校里有沒有中意你的男生?”
宋槐思索兩秒,說:“有倒是有,但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也到了該談朋友的年紀了。”何阿姨笑說,“千萬別像你叔叔一樣,過了而立之年還沒家的打算……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看在眼里,無論怎麼勸都勸不。”
“我明白的。”宋槐笑說,“如果有男朋友了,到時候一定會帶回來給您瞧瞧。”
今晚的開餐時間比平日晚了些,因食材較為繁瑣,耗時又費力。
一頓飯吃得和諧極了,何阿姨和余叔流給夾菜,讓多吃點。
飯后,幫忙收拾完碗筷,宋槐從包里翻出一片健胃消食片,穿上外套和鞋子,獨自去了后院,想去瞧瞧那棵刺槐樹如今長什麼樣了。
后院不知道什麼時候扎了個蔬菜暖棚。過模糊的塑料,能瞧見地面長出了不青菜,還有一小塊地種了草莓。
零下近二十度的天氣,外面冷得好似快要呵氣結霜。
宋槐快步穿過暖棚旁邊的石子路,走到刺槐樹旁邊,仰頭觀察樹干表面的紋路。
六年時間,已經長了盤口的大樹,主干高達六到七米,紋路更是清奇。
正要湊近細瞧,聽見一陣腳步聲,宋槐站直,向聲源。
段朝泠走到旁邊,平聲說:“有什麼好看的,在外面待了這麼久。”
宋槐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除了這兒,你還會去哪里。”
倒也是。宋槐不說話了。
在原地靜靜站了會,宋槐問:“它開過花嗎?”
“開過兩次。”
“是什麼樣的。”
“圓錐形的一串白花。去年花期有兩個多月,整個院子都是落花。”
“我好像能想象得到,覺畫面應該還的。”
段朝泠說:“余叔覺得浪費,曬了一部分干花作藥材。”
宋槐眼睛亮了一下,問道:“還在嗎?”
“還在。”
“我走的時候想拿點兒,當個紀念。”
段朝泠垂眼看,“紀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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