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表面盡量維持著鎮靜,乖順回答:“隨便過來看看。”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里,也不知道他的同伴怎麼由相親對象變了眼前這個男人。
段朝泠垂斂眼皮,掃了眼的穿著。
米外套,里面穿了件薄荷綠一字肩針織衫,百褶搭叉綁帶的直筒靴,頭發隨意披在肩后,了幾分青的學生氣。這穿搭儼然不像“隨便過來看看”的樣子。
“先跟我出來。”他緩緩丟下一句。
宋槐不是聽不出他平靜語氣中不容拒絕的強勢,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什麼都沒說,乖乖跟他走出酒吧。
夜里風涼,段朝泠用背部替擋住風的源頭,“叛逆期到了?”
不想被他發覺那些因他而起的負面緒,宋槐試圖為自己找補,“我馬上年了。”
“起碼現在還沒年。”段朝泠目鎖住,“酒吧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宋槐約能聞到他上極淡的酒味道,猶豫一霎,著嗓子說:“那你為什麼來這兒……我本來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在跟別人吃飯。”
“別人?”
“就是段爺爺給你介紹的……”宋槐小聲嘟囔,“你不是答應了今晚要去見的嗎?”
“答應了不一定非去不可,有些事不見面也能解決。”
宋槐愣住。原來他沒去相親。
張了張,原本還想再問些什麼,余注意到佳夷和那個Antoine的外國男人走過來。
對話戛然而止,這顆心臟也隨之不上不下地懸著。
兩人都喝了酒,沒法再開車,Antoine打電話了代駕,將佳夷先送了回去。
車廂,Antoine坐在副駕駛座,回頭問宋槐:“你就是老段平時很寵的那個小侄吧?”
沒等回應,他又說:“之前在公司遠遠見過你一次,當時有工作要忙,就沒過去打招呼——我Antoine,是你叔叔的大學同學兼室友,也是他現在的合伙人。”
宋槐沖他一笑,“叔叔好,很高興認識你。”
“乖。”Antoine笑著對一旁的段朝泠說,“老段,你這侄可比你甜多了。”
段朝泠淡淡瞥他一眼。
Antoine自顧自慨:“你叔叔上學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格,現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宋槐聽見自己問:“他以前是什麼格?”
“比現在外放一點,話也稍微多些。”Antoine說,“剛上學那會兒我們倆還不是特別,不過我知道他有兩個關系很好的朋友,應該是他們的影響。”
宋槐心里忍不住猜測,那兩個朋友應該是談景和許呈潛。
Antoine聳聳肩,當著當事人的面吐槽一句:“可惜……后來不知怎麼就鬧掰了,導致他變如今這個鬼樣子。”
段朝泠適時出聲打斷:“沒別的話題聊了?”
Antoine做了個夸張的肢作,指著段朝泠,對宋槐說:“小侄,瞧見沒?眼下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宋槐跟著笑了聲,思緒略有恍惚。
據所知,談景和許呈潛沒同段朝泠鬧掰過,也不知他口中的“兩個朋友”究竟是誰。
將Antoine送到小區門口,兩人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
一番折騰下來,宋槐難免有些疲憊,回臥室換了件寬松的居家服,沒急著洗漱睡覺,下樓去煮醒酒湯。
方才在車上,不是沒注意到,段朝泠時不時手兩下眉心,似是頭疼得厲害。
何阿姨這會早就睡了,許是怕他們半夜起來肚子,做好了三明治放冰箱里冷藏。
宋槐吃完一小塊三明治,從冰箱里翻出冬筍和豆芽,徑自走到烹飪區域,將煮鍋放到灶臺上,添水、點火,一氣呵。
煮完,來到三樓,敲開段朝泠房間的門。
段朝泠剛洗完澡,上穿一件浴袍,短發蓬松凌,有幾縷遮在眉宇間,看起來比平日里多了份隨和。
他將手里的巾隨意丟到一旁,看一眼,“這麼晚了,還不睡?”
宋槐騰出一只手,指了指白瓷碗里冒熱氣的湯,“我煮了醒酒湯,你要是覺得難的話就喝一點。”
段朝泠目深了幾分,“放那邊吧。”
宋槐把托盤放到茶幾上,“那我出去了……晚安。”
轉要走,被他住,“等等。”
宋槐頓住腳步,疑看他。
段朝泠走到側后方的位置,那邊有扇落地窗,拐角銜接紗簾的地方設計了嵌式的騰空書架。
他按下筒燈開關,出聲過來。
宋槐湊近,看著他從書架搜尋出幾本薄厚適度的原版書,把它們放到書桌上。
“這幾本相對來講比較易讀,翻譯起來不會太吃力,適合現階段的你。”
宋槐坐到椅子上,拿起其中一本,翻開略瞧了瞧。
看見紙上留存的悉字跡,不免有些驚訝,“……這麼多手寫批注。”
“這是我前些年看過的。”段朝泠說,“等讀完這些,你可以上來找新的讀。我不在的時候也可以過來。”
宋槐如獲至寶,笑說:“我一定認真看完。”
一時忘記離開,把書翻到扉頁,看到第一段,不由蹙了下眉,“沒道理……第一句我就已經看不太懂了。”這麼多年的英語白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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