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白,空氣裏是明顯的消毒水味道。
莊嘉寧轉眼球,隻覺得渾的關節刺痛,仿佛整個人被人拆碎又拚湊起來一般。
此刻頭腦一片空白,視線毫無目的地下移,落到了平坦的腹部。
過了幾秒鍾,的眼神裏終於流出了一抹緒,被子下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上去確認一般。
“你別急,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早產男嬰不到五斤,但是一切都好,正在暖箱裏了。”
莊嘉寧轉過視線,才發現周馳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床邊。
他臉上的笑有些勉強,並沒有直視的眼睛。
回憶在這一刻慢慢在腦海裏一幀幀閃過,很快莊嘉寧並沒有多的臉變得更加慘白。
著,聲若遊:“小燁呢?他在哪?”
周馳愣了一下,隨後有些責備的抬眼看著:“你現在都這樣了,還不好好養著,瞎想什麽。我在這裏了,小燁自然好好的,他在另一個病房有專人照顧著呢。”
莊嘉寧將信將疑,一雙眼盯著他,不放過任何一細節。
“我要去看他。”說著就要抬手起。
然而剛剛剖腹產,微小的一個作都扯得傷口直疼,莊嘉寧咬著牙倒了一口涼氣,才忍住沒哼出聲來。
已經使了十足十地力,卻不過隻離開床幾厘米的距離。
周馳見狀忙扶住了的肩,將慢慢放下,臉上出一抹驚。
“你還要不要命了,趕給我好好躺下。”他語氣生,不容置疑。
隻了這麽一下,莊嘉寧的背已經被濡了,緩緩吐著氣,著傷口一下一下跳痛著。
過了半晌才又開口:“他們真的都好好的嗎,你沒有騙我?”
周馳手給掖好被子,安地拍了拍:“我去大夫來看看,你了涼,不能落下病。”
說著便不敢再看的眼睛,轉出去了。
他關好房門,對門口守著的保鏢叮囑了兩句,轉頭便看到立在不遠地霍一珩。
這兩天,他除去吃飯喝水的工夫,其餘時間一直都仿佛一塑雕像一樣,守在這裏。
哪怕周馳安排的人日夜盯著,他本近不了去見,他也沒有一刻離開過。
這會他的雙眼失神,頭發有些淩地散在眼睫上,繃地下頜線下,是散開的襯衫領口,原本筆致的西也留下了狼狽的褶皺。
霍一珩此刻從頭到腳再也看不出一瀟灑俊雅,隻有一濃重地化不開地憂傷籠罩著他。
周馳想起莊嘉寧剛剛的樣子,強忍住自己想要揮拳上臉的衝,沉默著從他邊走過。
在肩的瞬間,霍一珩沙啞地不像話的嗓音吐出了幾個字:“醒了嗎?”
周馳停下腳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會讓你見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為了踐行他這句話,周馳又派了幾個人番盯著霍一珩,他的目的隻有一個,讓莊嘉寧再不會見到他。
在醫院裏的前兩天,因為莊嘉寧還很虛弱,清醒時間不多,也不能獨立行,所以周馳還能言語間攔著些。
可到了第三天,已經能勉強下地,周馳的托詞便再不能起作用了。
當莊嘉寧第四次提及要去看莊小燁的時候,終於確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想,周馳一定有事瞞著。
倔強地撐起子,一步一挪地就要往門口走去,任憑周馳說破了皮也不肯聽他的。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終於狠心拉住了的手腕。
“你別去了,我都告訴你。”
莊嘉寧被他按著重新坐回到床上,見他神沉重,心裏已經覺出有幾分不妙,雙手扣握在前,深深咽下一口不安。
“你說吧,到底怎麽回事,不要再嚐試騙我。”
十幾分鍾後,周馳說完了全部的事,他看著一不地呆坐在床上,心裏也害怕起來。
莊嘉寧此刻麵如死灰,空是雙眼毫無征兆地砸下連串的眼淚,微微張著卻抖著沒有吐出一個字,直到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臉上才出了悲痛絕地表。
消瘦蒼白的手指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領,牙齒咬住,猩紅的眼睛裏好像下一秒就要泣出淚。
周馳再也看不下去,手將地按在懷裏,隨後發出了一聲沉悶而淒厲的喊聲。
“為什麽啊!”
莊嘉寧的手攀在他的手臂上,指甲在上邊摳出了道道痕,可是他不敢放開,隻能用盡力氣去抱著。
門外傳來喧鬧推搡的聲音,很快房門被大力撞開。
霍一珩被兩個人拉扯著,襯衫咧開了半邊,但他還是終於進來了。
他後的人看了眼周馳的眼,收了手轉出去關上了房門,一時間房間裏隻有莊嘉寧痛徹心扉的哀泣聲。
霍一珩愣愣地站在原地,腳底仿佛被釘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他看著莊嘉寧痛苦的樣子,隻覺得心裏有千萬把刀在生剮一般,痛到幾乎讓他承不住。
莊嘉寧此刻被沉重的痛楚迫著,眼裏再看不到其他,一幕幕地回想著莊小燁就在咫尺眼前的距離,心裏漸漸被悔恨和絕填滿。
“都怪我,如果我再努力一點,我再遊快一點,我就能抓住他了,我就能救他了。”
痛得心都在發,片的淚水讓連眼睛都睜不開。
“明明就差一點點,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他,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呢,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好不好,好不好啊……”
周馳按住四捶打的雙手,終於忍不住喊出聲:“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的手直直指向了霍一珩,眼裏的怒火似能生灼眼前的人。
“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救你們,反而拉了飄在淺水區的程詩詩上岸,是他錯過了救你們的時機。”周馳輕拍著的背說道,“所以真的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莊嘉寧的眼裏閃爍著難以置信的,茫然地看向霍一珩,企圖從他裏聽到一句解釋,但很快臉上就閃過了失與憤恨。
霍一珩被的目擊碎了心底的防線,他搖晃著退了兩步,喃喃地否認著:“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周馳仿佛恨毒了他,“連你的保鏢都比你先一步到他們邊,你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狡辯!”
莊嘉寧拉下了周馳的手,聲音又涼又輕:“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救了程詩詩。”
霍一珩心如麻,平時條理清晰的頭腦此刻卻想不出一句開解的語言,他看著莊嘉寧投來的毫無溫度的眼神,知道自此他已被打萬劫之地。
“你走吧。”著聲說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背過去,蜷著緩緩躺在了床上。
瘦削的背影輕輕抖,如同折翼的蝴蝶被摔落在地,嚨裏翻滾著的哽咽,聽得人心碎不已。
周馳擔憂地看了一眼,起將被子給蓋好,隨後步伐沉重地走到霍一珩麵前。
“走吧,別讓我在麵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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