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一次去喜塔旅館那晚。”
梁彥平心跳停滯。
葉詞陷青回憶,用手背蹭他凌厲的下顎:“你特別溫,服務意識很好,就和剛才一樣。”
他閉上眼睛的:“你還記得?我以為你早就忘干凈了。”
葉詞作怔住,梁彥平睜開眼,兩人默然對視許久。
“梁彥平,”葉詞目沉靜,微微帶笑:“我不把你忘掉,還怎麼生活下去?整天想著你,以淚洗面,不吃不喝,疼得死去活來不了氣才好,是嗎?”
他屏住呼吸,結滾。
“我不敢那樣。”葉詞聲音婉轉,像冬日炭火燒滾的小爐子,冒著縷縷的煙:“我害怕一想你就沉溺進去,再也沒有力氣往前走。要不是靠著鐵石心腸,我不知道會崩潰多次,可能早被打趴在地上變一灘爛泥。我不想做爛泥,你能明白嗎?”
梁彥平沒有說話,再次閉上眼,下去抵著的額頭。
“清明節我要回去掃墓。”葉詞喃喃道:“怎麼辦,見到你外公好尷尬。”
“為什麼?”
“瞞他那麼久,怪不好意思的。”
梁彥平說:“以前是鄰居,現在是外孫媳婦,更親了,有什麼不好意思。”
葉詞頓時失笑,咬咬:“我可沒你臉皮厚。”
梁彥平往下挪,趴在心口枕著。
葉詞他漆黑的頭發:“什麼時候回去?”
“在這兒住兩天吧。”他說:“你那邊地方小,展不開,作幅度限。”
“……”葉詞懶得理他。
*
下午梁彥平出門,不知做什麼,傍晚才回來。
吃飯的時候他將一個紙袋遞給葉詞。
“什麼?”
“鈔票。”梁彥平面淡淡:“拿去還給許慎。”
葉詞愣了愣,打開袋子,里邊果然是厚厚的百元大鈔,估計有十來萬。
“給許慎?”
“他不是替你還過債麼。”梁彥平抬眼瞥過來,挑眉嗤道:“拿這個當勛章還是免死金牌,我看他恨不得在上寫滿「葉詞的恩人」幾個字,跑到大街奔,讓全世界都知道。”
“……”葉詞額頭,想說那筆錢自己早就還了。但眼瞧著梁彥平心不爽,知道他在意這個。于是挑眉「哦」一聲,自然而然收下,滿足他的自尊心和勝負。
夜里九點,浴室熱氣彌漫,白瓷般的浴缸里溫水輕晃。
梁彥平推門進來,放下巾,然后抱著胳膊靠在門邊打量。
葉詞在水里起膝蓋,似笑非笑:“什麼癖好,看人家洗澡。”
“怕你睡著了,冒才剛好。”他說著正準備過去,門鈴倒突然響了。
大晚上的會是誰?
梁彥平打開門,楊鈞滿酒氣,幾乎站立不穩。
“你怎麼來了?”
“彥平,蕊涵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沒有。”
楊鈞等了會兒,哭笑不得:“你也不問我為什麼這麼說?一點兒都不好奇?”
梁彥平確實不好奇,但見他搖搖晃晃這副模樣,怪可憐的,先讓人進來,再給倒一杯水。
楊鈞歪在沙發里癱坐著,半死不活的姿態,留海凌,顴骨泛紅。
“把我的孩子打掉,向我要了好大一筆錢,然后遠走高飛了。”
“蕊涵?”
“嗯。”楊鈞眉心,神難掩挫敗與困:“跟我在一起不好嗎?想要伴的和關注,我自認給足了支持,質方面也是有求必應,為什麼還不滿意?我現在真的搞不懂。”
梁彥平說:“下個月你就要舉辦婚禮了吧。”
“辦不辦婚禮有什麼關系,我早就和講清楚,婚姻只是任務,大家互不干涉,日子照樣過,有什麼不好的?”楊鈞說著用力眉心:“我看都是父母得太,不了這個環境才走得那麼干脆,你覺得呢?”
梁彥平沒做聲。他想,黎小姐就是黎小姐,兜了一大圈兒,選擇、試錯,最后終于找到自己要什麼,灑而去,倒是簡單利落。
“給支煙。”楊鈞抬手。
梁彥平把打火機和煙盒丟過去,目若有似無瞥向浴室方向。
“人狠心起來可真毒啊,孩子說打就打了。”楊鈞沉浸在頹喪中:“尤其你找的人,怎麼都這樣?葉小姐也沒好到哪兒去,有事獻殷勤,無事隔岸觀火,個頭那麼矮,心眼那麼多,你可當心了,再落到手上,一層皮。”
梁彥平攥拳放在邊清咳。
這時從浴室傳來的聲音,懶懶散散,飄飄忽忽。
“彥平,幫我拿件裳。”不想裹著巾出來。
“哦,來了。”
楊鈞愣在那兒,眼瞧著梁彥平回房,不一會兒拎著浴袍到浴室推開門,將袍子遞進去,又低聲說了句什麼。
“誰啊?”楊鈞半晌才轉過彎:“葉小姐?”
梁彥平挑挑眉,不然還有誰。
“怎麼不提醒我?”他覺得異常尷尬,剛才竟然口無遮攔講人家的壞話,這下都被聽見了,他紳士友善的形象崩塌掉,還怎麼見人?
“彥平……要不我先回去?”
“能走嗎?我聯系司機送你。”
“啊,行,小何就等在樓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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