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燼面瞬間煞白,眼瞳輕,眼下被指甲油劃出紅痕,眼尾一點點泛紅,眼眶氤氳出水汽。
窗外枝葉繁茂,蟬鳴聒噪,落在窗臺一角,薄紗簾子被輕風吹。
而屋里的空氣卻凝固窒息。
沉默半晌。
“我就這麼讓你難以接。”
他無力地垂下頭,漆眼俱是濃重的痛楚,每一個字音都艱至極。
“我可以滾,但你也不能接別人,答應嗎?”
鐘遠螢腦子嗡嗡作響,全然空白,只在忍耐難的生理反,聽不清他說什麼,慌地點點頭,希他快點出去。
“我滾。”
他線僵直,用盡全力氣,低聲說出這兩個字。
——
付燼走了。
買了最快的機票離開。
十八歲的生日很糟糕,鐘遠螢一天沒出過房門,隔絕所有消息,吃什麼吐什麼,很快憔悴無力。
過了兩天緩過來,見付燼還沒回來,忍不住問付菱青。
付菱青只說:“他沒什麼事,出去旅個游而已,別擔心。”
高考分數線出來當天,付菱青病倒了,顧及公司和家庭的強人從未生過病,應該說是不敢生病。
心神放松的瞬間,大病來襲,付菱青很快病得沒了意識,付家上下慌忙錯,聯系國那邊的知名醫生,將轉院送去。
聽醫生說在付燼和鐘遠螢上高中時,病發過兩次,醫生建議做手并且靜養,卻選擇抗,因為本沒那麼多時間讓顧及,孩子需要安心上學,公司行程接連不斷。
鐘遠螢很擔心,經常打電話給付常哲問況。
到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鐘遠螢績不錯,可選范圍寬泛,直接把心儀的學校和專業填上。
鐘歷高考上名牌大學,這為他一生都要拿來彩炫耀的事,由此對鐘遠螢去哪所大學,格外上心,在知道報的都是學院和專業,氣急敗壞。
“你平時看這些七八糟的東西也就算了,還想把后半輩子都搭進去?”
鐘遠螢平靜地說:“是,我以后當漫畫師。”
對于自己不了解,未涉及的領域,鐘歷高輕易憑著自己所謂的印象說:“呵,你不如現在直接拿碗出去乞討。”
“你跟你媽一樣,腦子有病,整些有的沒的鬼畫符,一天窩囊在家里,你他媽還跟著學?!”
鐘遠螢冷眼譏諷:“當然還是您鐘歷高先生厲害,攀上高枝,可以斗五十年,把臉曬黑了,別人就不知道您骨子里是個小白臉吃飯的。”
“我現在管不了你了是吧?”鐘歷高面鐵青,抬手要給一掌。
鐘遠螢側躲過,“你管過我什麼?”
“我要是不管你,你早被扔在村里自生自滅!吃幾年付家的飯,你就忘記自己姓什麼?!”
“你以后別想管我,也別想打我。”
父間的拉鋸讓氣氛劍拔弩張。
“鐘遠螢你給我改志愿就填北棠大學,不許選相關的專業,以后也不準畫那個狗屁不通的漫畫。”
鐘遠螢氣笑了:“憑什麼?憑你姓鐘?!”
鐘歷高穩勝券地擺出條件:“鐘遠螢,你想知道你媽的墓在哪嗎?”
孟梅娟去世時,鐘遠螢才九歲,鐘歷高草草辦好后事,誰也不知他將孟梅娟葬在哪里,鐘遠螢問過無數遍都沒得到答案。
他好像就等這麼一天,就等這麼一個時刻,孩子翅膀了想要飛,他偏要將其折斷,讓其屈服,讓明白,誰才說得算,以此滿足他作為父親的掌控和尊嚴權威。
鐘遠螢早已不對這種人抱任何期待,午夜夢醒經常出現自己被他殺死,或者拿刀捅死了他的錯覺。
厭惡至極,甚至極度反抵里流淌著他一半的。
冷靜許久,說——
“我報北棠大學。”
“我不再畫漫畫,鐘歷高你也不再有兒。”
作者有話要說: 得,我馬上安排鐘歷高下輩子也有個渣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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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長夜螢燈01
隨著時間流走, 逐漸偏移,樹影斑落在別墅墻角, 一只蟋蟀斜斜臥在樹蔭里。
“然后我去讀了北棠大學。”鐘遠螢說完, 長長地吁出口氣。
斐悅然半靠著沙發, 兩手疊于大, 以一種放松的姿勢聆聽,不自覺使用心理醫生職業化的溫聲導, “遠螢,也許你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 你仍在恨著鐘歷高,并且活在他的影里。”
鐘遠螢著茶杯沒說話。
“可以將你大學時期的那段, 說給我聽聽嗎?”
沉默半晌。
鐘遠螢緩緩開口。
斐悅然聽完后, 溫聲說:“其實一切都源自你的心結。”
因為一個糟糕的父親對孩子從小打、輕蔑和嘲諷,灌輸“你不配”的思想,鐘遠螢對產生質疑, 失去正常往的能力。
想要擺這樣的影, 雖說是被人推著去往,但默認下來, 已是邁出艱難的第一步, 可何欽洋再度將推深淵。
“有再嘗試畫漫畫嗎?”斐悅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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