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來人眉目清麗,一雙眼笑意恬淡,宛若三月初綻的梨花。
“怎的嫁人后反變傻了?”
阿姒仍呆立著。
許久不敢喚起的稱謂在舌尖盤旋數遍,才勉強句:“阿姐……”
沖上前去,抱住姐姐。
是溫熱鮮活的。
阿姒簡直不敢置信。
“阿姐……你不是已經……”
阿姐笑笑:“陳家長,陳昭儀已經死在宮中的大火中,如今站在阿姒跟前的,只是你的阿姐,卿瑤。”
回抱阿姒。
失而復得的相擁過后,阿姒總算相信,這一切不是夢。
確認姐姐無礙后,忙詢問:“姐姐,過去那段日子,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何不與家人聯絡?”
陳卿瑤陷怔忪。良久,釋然笑笑:“有些事,我不便說,阿姒只需記得,阿姐現在,很好。”
阿姒更為詫異。
陳卿瑤看了下時辰,道:“阿姒,我的時間不多,不能與你說太多話,接下來阿姐的話,你要記好,麼?”
這話意味著,們又要分開。
阿姒心里揪。
但知道,阿姐從來不會無辜離開,定有用意。
隨后,陳卿沄鄭重囑咐。
“其一,無論如何,千萬別讓表兄和爹爹回長安,就留在荊州,若有恰當的時機,讓他們去健康尋建康王。切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其二,讓爹爹別輕易相信陳家人,謹記骨也會相殘的道理。”
阿姒聽得一頭霧水。
陳卿瑤知道妹妹子,雖會對的話言聽計從,但需要被說服。
附耳,對阿姒說了句話。
前半段是:“龍子斗,社稷崩。東宮隕,焚;長安落,建鄴存。”
都是過去半年發生的事。那是阿姐于一年前從一道人口中聽來的箴語。
而一年前,朝局還未。
未卜先知的箴語及之前發生在表兄上的諸事,讓阿姒心頭疑云越深。
想追問更多,阿姐卻說:“仙長稱天機不可泄,我不能說。”
短暫的重逢后,又要離別。
臨別時,陳卿瑤稱自己此番離去,并非是遇到了難事,而是得貴人指點。
抱住阿姒。
“爹爹總說‘子不語,怪力神’,可那仙長料事如神,說我本應死在宮闈,爹爹會殞命于我不能拿親人去賭。不必為我擔心,待一切落定,我會回來尋你。”
阿姒對怪力神之事雖也持懷疑態度,但但阿姐素日最是縝理智,對那句箴言如此堅信,定是從前多次得到驗證。況且,同阿姐一樣——
一旦涉及親人,也不敢賭。
哪怕是為了讓阿姐和自己安心,阿姒也會聽話:“阿姐放心,我會記住你的話,但你也要記得,早些回來。”
陳卿瑤鄭重地點頭。
我每月會空給你去信,過后也會在信上言明一切。”
阿姒這才稍稍放心。
目送阿姒的車隊遠走后,陳卿沄上了另一輛馬車。
車,眉眼昳麗的青年擁住:“阿姐,我知道你想和家人團聚,可仙長說過,一切緣法此消彼長,我們只能暫且姓埋名,用我們兩人的‘死’,換傅大人和皇長兄無恙。”
陳卿瑤擔憂地看著遠去的車隊。
狐疑地問青年:“李霈,你所說那位‘重活一世’之人,莫非是你自己?”
李霈神地笑了起來。
“阿姐只需要知道,我不在乎皇位,更不在乎別人。如此籌劃,只是不想讓你因為失去親人難過。”
更想永遠把阿姐留在邊。
.
半月后,阿姒抵達楚地。
曾經的太子、如今的楚王李硯因墜馬昏睡不起。這是得知世后,阿姒初次見到他,陳伯安并不知道阿姒已知曉世的事,也不愿讓爹爹知道。
只是,看著昏睡的李硯,滿是憂心。陳伯安見此,勸道:“社稷自有我們心,阿姒不必煩憂。”
阿姒自然知曉這個道理。
只是在琢磨阿姐說的那件事。
直到見到父親,阿姒才知道阿姐為何單獨見了,而不是囑咐父親。
父親和表兄殿下一樣,一心牽掛江山社稷,即便阿姐勸說,他們也不會選擇逃避。如今李硯墜馬,楚地無人持,唯有如此才可托住父親和李硯。
反過來勸父親:“局勢已然如此,無論是表兄殿下還是陳家,這幾年都元氣大傷,貿然涉局勢,不能改變什麼,反而只會為權勢傾軋的犧牲品。不如韜養晦,過后方能力挽狂瀾。”
陳伯安稍得寬,長嘆:“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
他又問起阿姒和夫婿相如何。
想起被晏書珩著在浴池里胡來的那夜,阿姒就來氣,臉也紅了。
“不提他,惱人!”
看似氣呼呼的,可微紅的臉頰出賣了,陳伯安看出的惱之下藏著的愫,并未說破。
他只是欣地笑了。
“那小子惹你生氣了?那不提他,過后讓他自行來哄吧!”
.
阿姒在荊楚待了三月。
這數月里,局勢瞬息大變。
胡人兵馬強悍,大周無悍將,各世家仍沉浸于斗爭,憂外患之下,長安再次失守,半壁江山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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