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走後,祁願洗完澡便休息了。
這麽多年斷斷續續,總會夢見宋瑤,但大多看不清的臉,隻是在一片黑暗中聽見在哭,可今晚的夢境卻好像格外的清晰。
看見幽長的江南小巷,下過雨的路麵坑坑窪窪,滿是積水,小小的自己穿著新鞋,怎麽也不肯走過去。
宋瑤也是小小的,走過來輕輕敲了的頭一下:“笨死了,下雨還穿新鞋。”說完就蹲了下來,笑著說:“上來。”
高興地跳上的背,說:“瑤瑤姐姐你真好!”
而後,兩人便一路嬉鬧著往小巷的盡頭跑去,笑鬧聲漸漸遠去,又看見自己蹲在福利院的角落裏,一個人抱著哭。
四周是寂靜的黑夜,忽然一束打在了的臉上,滿臉淚水地抬頭看過去,宋瑤一臉焦急地舉著手電在找。
在看到後,忽地放鬆眉眼笑了起來,走過來蹲在麵前,出手為了臉上的淚,溫地說:“傻丫頭,我們還有彼此啊,我們一直是一家人不是嗎?”
而後畫麵一轉,放學後的傍晚,宋瑤穿著幹淨的校服,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從種滿香樟樹的校林蔭道上朝跑過來。
綁高的馬尾,在腦後輕輕晃,雀躍的如的心一般。
漸漸跑近了,一把拉住了的手,帶著往回跑,說:“走咯!回家咯!”
回家,回家了。
後來,夢境的畫麵就開始混,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人,有趙硯白,有徐晏清,有趙知苑……
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事,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裏過。
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要炸了,痛到不能自已。
出手抱住頭,想醒過來,可又不想,裏麵還有宋瑤啊,還沒有帶回家。
可接下來的夢境一直都是混的,一直都聽見宋瑤在哭。
無數的畫麵飛快閃過,最後,看見自己站在一個白瓷浴缸旁,浴缸湧著鮮紅的水,宋瑤臉蒼白的躺在裏麵,沉在缸底的左手腕部,那道猙獰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滲。
鮮豔的澤,染紅了一襲白。
愣愣地站在浴缸旁,而後抖的出手,不敢哭,抑的哽咽聲堵在嚨口,捧住宋瑤的臉。
涼的,冰涼一片。
用力的捂住的臉頰,想用掌心的溫度捂熱,可覺到的卻是的冷源源不斷反向注自己的。
哽咽著:“瑤瑤,你不要嚇我,瑤瑤,你起來,我們回家……”
沒有回應,再也睜不開眼了。
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了起來,握住的手,指尖的溫度冷到了的心裏:“我們回家,我害怕,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我們回家。
可是,回不去了啊,們都回不去了啊……
好痛,頭好痛,手也好痛。
整個人在床上皺一團,疼到滿頭大汗,淚珠也一顆顆不停地滾落。
忽然“啪嗒”一聲,不知什麽被到了地上,可怎麽也醒不過來。
而後聽見房門被打開,接著響起一道到銘記在心的聲音,他在的名字。
“祁願,祁願你醒醒!”
可醒不過來,力地想睜開眼睛,視線模糊而又朦朧。
看見了徐晏清的臉,清雋雅逸的一如往常,隻是眉頭鎖,神不安而又焦急。
接著一隻大手握住了的左腕,他聲問:“很痛嗎?”
哭了起來,哽咽著了聲他的名字:“徐晏清……”
他慌忙應答:“我在。”
而後就覺一隻微涼的手上了的額頭,接著又聽他聲張地說:“祁願,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
想回答,可是無盡的倦意撲麵而來。
混沌的夢境終於遠去,累到再次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看到祁願疼到皺一團的臉時,徐晏清的心好似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看著神稍稍放鬆了些,他才趕忙走去櫥旁,隨意扯了件祁願的棉服,給穿好,就匆忙抱著走了出去。
一路上心髒怦怦跳,他在前開車,祁願躺在後座,他時不時從後視鏡看一眼,眉頭鎖。
這種覺真的太糟糕了,總讓他想起四年前,接到保姆阿姨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機場準備登機。
那頭驚驚慌慌,語無倫次地說著:“刀……刀我明明放在外麵的,怎麽……怎麽跑到房間裏去的……”
那一刻,他全然忘了那次出差有多重要,丟下一群隨行的董事會員,不管不顧地衝出了機場。
那天早上他出門時,明明還溫地親吻過的額頭,讓等他回來。
可他忘了,那也是最怨恨他們這群人的一段時間,可他還偏偏將錮在自己的邊。
那時候,路闊也如今天一般勸過他,讓他放過他們彼此,是他執拗的不肯,覺得時間總會衝淡一切,一切也都會回到從前。
可也一次次用行向他證明,是真的想離開他。
……
一路疾馳去了醫院,直到看著護士給祁願上吊針,徐晏清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力地靠在牆上,說了聲:“謝謝。”
小護士看了他一眼,臉微微一紅,小聲回了句:“不用謝。”就出去了。
這一通忙完,屋外的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徐晏清靠在床邊的牆上,定定地看著床上睡的人,忽然一陣無名的空在心間越闊越大,他手想去兜裏的煙,卻發現出來的急,他沒換服,還是穿的浴袍和睡。
於是隻得作罷,視線再次重新回到祁願的臉上,看著看著他的眉頭就再次皺了起來,神複雜中又帶著點糾結的無奈,像是在做什麽讓他為難的決定。
病房寂靜無聲,隻有輸管“滴滴答答”的滴聲。
過了很久,他沉重地歎了口氣,緩步走至病床旁,俯下子,輕而又鄭重的在祁願的額頭落下一吻。
我放過你了。
如果在我邊,讓你覺到的隻有痛苦。
那我放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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