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還沒有早班車,他們搭了一輛在跑短途的計程車。陳溺練地砍價,把一百塊砍到了七十五。
等快到鎮上時,陳溺看了看時間,五點都不到。鳴桑樹顛的時辰,連這個點回家都覺得有些叨擾父母開門。
不由得看了一眼江轍,這人瘋起來,總是對什麼都不管不顧。
思鶴鎮的清晨空氣清新宜人,街道兩旁的樹葉上還在往下滲著晶瑩剔的水滴。月牙在云際只剩下一點干凈的白,遠遠能聽見狗吠聲。
鎮里不比城市,各家各戶有高樓的不多,多是低矮小平房,房屋邊上還連著個自家的小菜園。
也有起早去干農活的伯伯爺爺,總會往他們兩個新來者的上多看上眼。
陳溺在鎮上待過一年半,當初從市里轉到鄉鎮讀完初中。但那時候只知道從學校回家的路,對鎮里的其他地方并不了解。
反觀江轍,輕車路地就把領到了一座大院門口。
大院門是紅的木門,有點年代了,上頭兩個門環的鐵已經生了銹。
江轍直接手大力往上面“哐哐”砸了幾下,里喊著:“黎老先生!起了麼?”
陳溺擔心地拉了拉他袖子:“你小點聲啊。”
江轍渾不在意,又喊了幾句:“怕什麼,就一人在家。”
“那大清晨的,不是更打擾外婆嗎?”不想討這個嫌,拉著他要走,“我們還是吃過早飯再過來吧。”
江轍沒法理解的顧慮,死賴著不。
老人走路連個聲兒都沒有,猝不及防拉開門,“吱呀”一聲,老木門往兩邊推開了。
而站在門中間還在跟江轍據理力爭的陳溺也沒來得及往邊上挪挪,轉個臉就正對著外婆。
兩個初次見面的人面面相覷,有一瞬間沉默的尷尬。
陳溺抿,有點不想喧賓奪主地往后要退一步,腰那卻被江轍死死環住。
他出手來給老人介紹:“認識一下,您外孫媳婦。”
黎鏵:“……”
陳溺好想在這給他一拳。
江轍的外婆黎鏵,年輕時候是中科院博士,也是這鎮上為數不多的高文化知識分子。
后來嫁了人,生的一兒一都是人中龍。
兒子做科技人員,兒做電影明星,還嫁了一個富裕夫家。
老伴過世之后,黎鏵也沒跟著孩子去城里住。
就在從小出生的鄉鎮間買下一座大院,平時澆花種菜,過著神仙日子。要說最吵鬧的,就是這外孫子會在逢年過節來鬧騰一下。
進了屋,江轍更是半點不見生分,把陳溺往前一推:“黎老,您外孫媳婦過生日,來你這吃碗長壽面。”
他說完就不客氣地往樓上房間里鉆,潔癖發作般說要去換一套服。
陳溺立在那,社恐懼癥都快被他嚇出來了,頓了頓神才擺手說:“外婆不用這麼麻煩!我在家吃過面的。”
黎鏵長得和善,一雙智慧的眼睛更是比這個年紀的老人都要清明有神。細細打量了面前的孩半晌,笑笑:“不吃面就不吃了,早飯吃過沒有?”
陳溺搖頭:“還沒……”
黎鏵轉過,往廚房走:“我去給你們做碗小云吞,剛好搟了面皮。”
陳溺忙跟過去:“我來幫您。”
依山傍水的小鎮最不缺安寧抒,煙囪里升起白的煙霧。鳴狗吠、阡陌縱橫的小徑上也有了人影。
日出慢慢探出頭,鎮里的人都紛紛蘇醒。
廚房里,老人練地切著小蔥花,邊問道:“小九,你跟阿轍是同學嗎?”
陳溺在邊上幫著陷,乖巧答道:“不是,我們是一個大學的,他比我高一年級。”
外婆問:“阿轍他從小的脾氣就很壞,他對你好不好?”
似乎是沒想到會被這樣問,現在哪個男方的家長不是說“就算他不好也請多擔待”之類的話。
陳溺愣了一下,點頭:“很好的。”
“好就行,要是不好了啊,你也別慣著他。”黎鏵說著心的話,一點也不護著自家人,“這小子除了有張好臉騙騙小姑娘,也沒別的什麼了。”
陳溺不好意思跟著附和,心里卻在笑。
江轍到底是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連外婆都不說他一句好話。
黎鏵看了一眼小姑娘做廚余事的作,顯然是經常幫著家里忙才有這麼純的手藝。
想到那個不靠譜的外孫,不免微微笑了下,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福氣。
江轍下樓的時候,看見一老一小正一塊兒把云吞撈出鍋。
他換了件黑的沖鋒外套,是之前就留在這的。洗過澡的緣故,頭發微微潤,一水汽,冷的下顎線泠冽分明。
還怪好看的,完全沒了一晚上折騰的邋遢不羈樣。
只是陳溺沒被這迷,側眼瞪他,用型開口:去拿勺子。
他立刻去了,拿著兩個調羹和碗慢悠悠地踱回來。
陳溺看了眼,說:“外婆的你沒拿。”
江轍很了解老人家的作息,邊坐下邊說:“吃過了。”
果不其然,黎鏵已經起了有一會兒了,把一大盆云吞放上桌。說讓他們慢慢吃,去曬曬早上洗完的服。
老人一個人住,一整天也忙忙碌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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