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最后決定,西北之事由裴紹翰全權負責。
夜里,沈安翊坐在書桌前,挲著手中的佛珠,雙眸閉,眉頭皺。
今日皇上召自己宮之后,他同太子去了宮中的城墻上,裴紹翰負手而立,沈安翊則是手握佛珠站在他一邊。
“小舅舅為何不答應父皇去西北,若是此番去西北立下功勞歸來,父皇定然會大賞!”裴紹翰看著京都的景忽然淡淡開口問道。
沈安翊輕輕勾起了角:“太子是真心想知道微臣為何不去嗎?”
裴紹翰忽然怔了怔,小舅舅用的是,太子和微臣,莫不是,他已經知曉自己心中所想?
自古以來,若是功高蓋主,那離一呼百應的日子也就不遠了,裴紹翰毫不懷疑,哪怕自己如今已經坐上了太子之位,但若是小舅舅他想,那皇位定然也會同自己無緣。
若是小舅舅去了西北歸來,例行封賞,有了更高的權利,那麼對皇權的威脅就更大一分了。
他為裴家人,為父皇的兒子,不能不將一切可能發生的事先想上一分,而這些,也是小舅舅告訴自己的,想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想要登上那個位置,就不能信任任何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曾經是你最信任的人。
他是小舅舅一手教導出來的,可是他卻捉不面前這個男子的心思,若是他日,小舅舅真的有心……他覺得自己定然是那個敗者!
裴紹翰忽然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他討厭這樣試探人心的覺,特別面前的人,還是小舅舅。
“微臣向來就不喜朝堂之事,當日若不是因為皇上下旨,這朝堂的渾水,微臣也不會下去趟這一遭。如今太子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待從西北歸來,定然能夠擔起大任,微臣也算完了圣上的囑托。”沈安翊面無表,開口淡淡說道。
“小舅舅,你……”
“阿錦誕下兩個孩子后,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回江南去。太子殿下,此番去西北,珍重!”
裴紹翰一窒,沒有想到小舅舅竟然有離開京都的打算,他心里頭竟然沒有半分欣喜的覺。
“小舅舅,我是不是讓你失了?”裴紹翰小心地問道。
沈安翊側頭看向了裴紹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翰兒,你做的很好!這一年來,不僅是我,就連皇上都能看出你并非池中,日后元國的江山到你手上,你一定會是個好帝王的!”
裴紹翰忽然抓住了沈安翊的手,有些哽咽道:“小舅舅,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心生疑慮的,你不要回江南去。我保證日后一定按照你的要求……”
“太子!”沈安翊難得語氣溫和:“你所想所慮之事并沒有任何不對,你已經將我教你的東西都聽進去了,如今朝堂中的眾大臣都是跟隨皇上打過天下的,日后定然能夠很好的輔佐你!太子,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沈安翊再一次拍了拍裴紹翰的肩膀:“當年阿爹許諾過先帝,此生永不為天下之主,為他的兒子,我定然不會違背了他的意愿。翰兒,不管你信或不信,這宮中的所有一切,我都從未想過。當皇帝不容易,你有這樣的想法,說明你是真的了!”
“翰兒,我希在你心里,我永遠都是你的小舅舅,不是敵人!”沈安翊的話擊中了裴紹翰心底的最深,他忽然紅了眼眶。
知曉今日一別,再見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能夠回報小舅舅的,就是將元國江山守護好,讓他在江南一生無憂。
兩日后,裴紹翰從宮中出發,如今的太子殿下早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不學無的孩了,這一年來經歷的事,讓他早已經為了一個眸子里皆是寒戾的未來君主。
……
又到了一年寒冬。
沈皇后來到了沈府,滿眼通紅,握著袁容錦的雙手道:“真的非走不可嗎?這京都里的一切總歸比江南好啊!”
“咳咳——阿姊,我生下孩子后,子大不如從前,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江南適合我們居住!”袁容錦對沈皇后說道。
其實回江南這事,本就沒有任何意見,自就是在江南大的,反之對京都倒是沒有多回憶。
前些日子,元帝將沈安翊召進宮后,回府后的沈安翊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后來聽說太子殿下已經出了京都去。
袁容錦向來是聰慧的,只不過有些事沈安翊不說,也就假裝不懂不曉得,如今看到他為了朝中之事煩惱的樣子,袁容錦便先開了口:“再過段時間就要大寒了,翊哥哥,這京都的冬天實在太冷了,我們回江南去好不好?總歸如今在京都也沒有什麼事,還不如回了那個四季如春的地方。”
沈安翊親了親的額頭,道:“阿錦當真想回江南?”
“前段日子靜安稍人送來了好些東西,如今為了阿兄都去了邊城生活了,翊哥哥,我們在哪兒重要嗎?京都也好,江南也罷,最重要的不過是一家四口整整齊齊,開開心心在一起。我還是懷念在江南無憂無慮的日子。”不過一兩句話,沈安翊已經知曉懷中小祖宗的意思了,他將阿錦抱在了懷里,隨后點點頭道:“嗯,我們回江南去!”
沈世子要回江南,總該有個緣由,世子妃誕下雙生子后子不如從前,便是最好的離開之故。
太子妃聽聞沈世子一家要回江南,也陪著沈皇后一同來到了沈府,哪怕同阿錦相識不久,卻已經是萬般不舍的。
…………………………………………
(題外話)
裴紹翰真正長大了!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國宴大廚,意外穿成了不受寵的將軍夫人!明明是嫡出大小姐,卻成了家族受氣包。明明是堂堂將軍夫人,卻成了全京城鄙視的對象。
鄧如蘊來自鄉下,出身寒微,能嫁給西安府最年輕的將軍,誰不說一句,天上掉了餡餅,她哪來的好命? 鄧如蘊聽着這些話只是笑笑,從不解釋什麼。 她那夫君確實前程廣闊,年紀輕輕,就靠一己之力掌得兵權,他亦英俊神武,打馬自街上路過,沒人不多看兩眼。 鄧如蘊從前也曾在路邊仰望過他,也曾看着他頭戴紅纓、高坐馬上、得勝歸來的晃了眼,也曾,爲他動過一絲少女心絃... ... 如今她嫁給了他,旁人豔羨不已,都說她撞了大運。 只不過,當他在外打了勝仗而歸,從人群裏第一眼尋到她,便眸中放光地大步向她走來時,她卻悄悄退到了人群的最後面。 鄉下來的尋常姑娘,如何真的能給那樣前程廣闊的年輕將軍做妻? 這左不過是一場,連他也不知道的契約而已。 契成之日,他們姻緣結締;契約結束,她會如約和離。 她會留下和離書,從他的人生中離去,自此悄然沒入人海里。 * 那年鄧如蘊兩手空空,一貧如洗,沒法給年邁的外祖母養老,也沒錢給摔斷腿的姨母治病,還被鄉紳家的二世祖虎視眈眈。 這時將軍府的老夫人突然上了門來。老夫人問她願不願意“嫁”到滕家三年,只要事情順利完成,她可以得到滕家的庇佑和一大筆錢。 好似給風雪裏的人送上棉衣,鄧如蘊沒猶豫就應了下來。 她需要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