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上的紅燭龍繡紋在黑夜裏仿佛活了過來，一口咬住敵人的脖子在他們還來不及出聲的時候抹滅了他們的氣息。

很快那些人就站在了滄風對麵，功夫行雲流水又鏗鏘有力，靜寂無聲卻又迫十足。

看著倒地半數的下屬滄風眼神淩厲大怒道：“你們是什麽人，敢與我極上殿作對！”

沒有人回答他，隻見穿著白袍的人慢慢退向兩邊讓出一條路，青羽和古裏從人群後麵走出來，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古裏直奔晏溫邊，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爺！”，然後上下左右一通看，眼睛裏又是擔憂又是驚喜。

沒有人注意到百斛將軍臉上的表從興致的看戲到茫然再到震驚。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人，他不會認錯的，一招一式，橫刀躍馬，麒麟衛！

青羽冷漠和滄風對視，滄風再次質問他們是誰，青羽一字一句道：“九之樓。”

滄風將江湖的眾多門派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並未聽過這個組織，莫不是後起之秀。

一想到這，他放下了不戒備，語氣多了些傲慢：“沒聽說過，什麽不流的門派也敢和我極上殿作對！”

青羽並不惱怒：“前輩多年未出江湖，孤陋寡聞也正常。”

“之前沒聽過沒關係，我想通過今日，九樓這個名字前輩定會終難忘。”

滄風麵惱怒，握著大刀的手青筋暴起，一副要再戰的姿態。

冷笑從他後傳來，滄風回頭隻見懶散靠在樹幹上的晏溫神慵懶，兩指把玩著劍穗：“二當家可要想清楚，你現在還有勝算嗎？”

滄風看了一眼自己邊所剩不多的人，麵繃，沒有半分勝算。

低頭沉默了片刻，滄風忽然大笑：“諸位可是忘了，我極上殿的立之本是什麽？”

幾人眼中一淩，他要用毒。

晏溫嗤笑出聲，笑看滄風同歸於盡的姿態，可說話的嗓音卻充滿肅殺之氣：“二當家確定要與我大燕為敵！”

“怎麽這麽不長記，吃過的虧還要再吃一次？”

隻一句話就讓滄風偃旗息鼓，麵震驚。

腦袋裏轉的飛快，大燕，王爺，大燕又有幾位王爺，猛的抬頭看他越來越悉的眉眼和記憶裏的小孩漸漸重合，頃刻間滄風瞳孔震的看著晏溫，話語裏著不可置信：“是你……”

晏溫笑著接話：“看來二當家想起來了。”

“話說我小時候還與二當家有過一麵之緣呢。”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東西，晏溫話中意有所指。

滄風不說話，隻是麵難堪，極上殿位於大燕境，雖在江湖中威極大卻也不敢與大燕皇室造次。

相對於大楚和桐城兩看相厭，互不幹涉的關係，大燕王朝境的江湖門派對大燕皇室是臣服關係。

大燕建國之初，開國祖帝就明令止江湖門派淩駕於皇權之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挑戰君威，有國才有江湖。

滄風看著晏溫，眼中戾氣退散被懊惱所取代，他如今年近四十，一共沒吃過多虧，可加上這一次，兩次都是拜麵前這人所賜。

晏溫自然知曉他在惱什麽，說來好笑，二十年前自己不過五歲，逃出宮在大燕都城裏玩耍，卻被人拐了去，帶出了皇城。

幾經周折被人賣進了極上殿，那時極上殿還不是步安鶴掌權，當時極上殿的人用活人養蠱試毒，好巧不巧把自己從人販子手裏接過去的就是年輕時的滄風。

馬車上，滄風看著一群大哭大鬧的小孩隻覺自己腦袋被吵的嗡嗡作響，恨不得一人一拳打暈過去，清靜一會。

眼神一掃，想眼不見為淨，卻一眼看見了坐在角落裏不吵不鬧的小男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似是也被吵煩了，兩條小眉扭在一起，臉上沾了些泥灰，卻不難看出底子白白淨淨，一看就是生慣養的。

年輕的滄風當時腦子一，不知道怎麽想的，看他一副嫌棄的模樣反而想讓他哭了，所以故意嚇他：“你為什麽不哭？”

小男孩淡淡的瞥他一眼不說話，隻是眼底的嫌棄更深了。

滄風一看樂了，繼續嚇他：“你再也見不到你爹娘了，以後吃不飽穿不暖。”

說完煞有其事的掀開簾子指了指外麵騎馬走在馬車周圍的人：“你看那些人，你知道他們抓你去做什麽嗎？”

做出一副恐怖的表：“抓你去喂蟲子！”

還用手比劃：“就是這麽大，白白的蟲。”

“怕不怕？”滄風一臉期待的看著麵前的小男孩，想從他臉上看到害怕然後嚎啕大哭。

大眼瞪小眼，小孩就是不哭，滄風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有些沮喪，陷了自我懷疑，他現在已經差勁到連小孩都唬不住了嗎？

看他麵沮喪，一直不說話靜靜看著他的小孩忽然抬起手象征的拍了拍，上敷衍道：“我好怕。”

說完還怕滄風不信，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好怕。”

他記得平日裏父皇和兄長送他新玩意，若自己不喜歡他們就會出這種沮喪的表，自己隻要隨便這樣哄哄就好了。

滄風…………他們倆誰是小孩，誰哄誰呢？

咬牙切齒，滄風腦袋一甩，不搭理小孩了。

良久，小孩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麵，回看著閉目養神的滄風，小一蹬踢在了他上，滄風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子上的腳印，皮笑不笑道：“你幹嘛！”

小孩一本正經的問：“你們什麽時候送我回去？”

滄風一愣：“什麽回去？”

然後一樂，原來這小屁孩以為帶他出來玩呢？

逮著機會恐嚇他：“還想回去？都說了你再也見不到你爹娘了！”

小孩粹然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又似是確認一般的問了一遍：“你們不送我回去？”

“不送！”滄風聲道。

小孩也不哭，隻是看著他認真道：“你們完了。”

滄風拍了拍他的腦袋：“哎！你個小兔崽子。”

沒將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按上麵的要求將一車子的“貨”帶回極上殿給指定的人滄風就離開了。

走之前還看了一眼小孩，心裏惋惜，其實這小鬼與自己還投緣的，隻是自己人微言輕，救不了他，可惜了。

沒想到才第二日，滄風就知道小鬼那句“你們完了”是什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