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攤主又瞧了幾眼，回過神時，前站了個高大的冷臉郎君。

攤主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連問話都忘了。

那郎君也不說話，只將一錠銀子拋給他。

攤主慌忙接過，一面四下打量是否有人發現，才小聲問“這是……？”

“給那邊二位付的。”

“這位郎君，用不了這麼多。”攤主說着要將銀子還回去，但那人回便走，毫不與攤主爭辯的機會。

攤主誒一聲，又覺古怪又覺佔到了便宜，再回過頭看坐在那邊的人，卻發現那裏的位子也空了。

若非桌上還有兩個碗，他都要以爲方纔是出現了幻覺。

攤主將銀子藏起，費解地撓了撓頭。 𝙈.𝕍𝓞𝘿𝙩𝙬.🄻🄰

給錢怎麼還要另外讓人給呢……貴人的事，可真複雜。

“……郎君，沒給錢呢。”謝蘅蕪扯着蕭言舟的袖子小聲說。

蕭言舟毫不在意“有霍珩呢。”

他目掃過四下，腳步一轉，拐了一間藥房。

簡單買了些草藥後，二人打道回府。

廂房已有一人在等候，謝蘅蕪乍一看見其形，覺得有些眼。

直到蕭言舟走到跟前，來回瞧了瞧，恍然大悟。

“你是之前那個……”

那人顯然也認出了，不免大驚。

“主上，怎麼也在？”

“怎麼，你有問題？”蕭言舟目涼颼颼的，令人立刻不敢多言。

蕭言舟轉向謝蘅蕪，溫聲“他觀山，最擅易容之，你應當也見過了。”

謝蘅蕪頷首，忍不住仔細看了看觀山。

觀山生了一張非常普通的臉。

乍一眼看並不俊俏，也沒有特，但他五生得標準，或許就是這樣的五，才方便易容任何人的模樣。

蕭言舟指了指，語氣又冷下“你先來試試。”

對於這截然不同的態度，觀山有些麻木，有些悲憤。

他應過是，打開帶來的木篋準備起來。

謝蘅蕪坐在一邊，不免好奇瞧着。

大約一炷香後，觀山低言一句冒犯，上前在謝蘅蕪的面上塗抹起來。

謝蘅蕪閉上眼，只覺那東西塗在臉上涼涼的，倒是沒有其他的不適。

蕭言舟在一旁抱臂而立，盯着觀山的手，彷彿他若是敢到一點除了臉以外的地方，就要將他的手卸下來。

觀山頗有力，連呼吸都不敢了。

半個時辰過去，觀山直起，長舒一氣。

“陛下，好了。”

謝蘅蕪睜眼，先看向蕭言舟。

後者看向的眼神裏，帶着幾分陌生與幾分古怪笑意。

登時好奇，走到銅鏡前打量。

鏡中出現一位老翁，乾癟的面頰，臉黝黑，兩頰暈着被曬出來的難以褪下的紅暈，眼下甚至還有一個難以忽視的大黑痣。

總而言之，便是一個普通百姓的模樣。

甚至有些醜。

謝蘅蕪的呆了呆，不敢相信鏡中是自己，但面前的老翁也出了同樣震驚的神，證明這不是的錯覺。

向面頰，除了臉上着太過，與看起來的糙模樣相去甚遠之外，簡直與人的沒有差別。

謝蘅蕪不喃喃“好神奇……”

蕭言舟對這結果甚是滿意，如此一來，定不會有人再注意到。

“不過……我今後都要這樣出去嗎？”謝蘅蕪疑，“隊伍中突然出現一個老翁，是不是更奇怪了。”

“不會，我只是讓觀山試試，究竟能給你易容多醜的樣子，”蕭言舟噙笑，有些惡趣味，“我已讓人按你的量買了男子裳，扮作男子模樣，便方便多了。”

“我的量？”謝蘅蕪下意識問，“郎君怎麼知道……”

剛問完就後悔了，因爲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會讓蕭言舟借題發揮的問題。

蕭言舟本也想借此發揮，但他的目凝在面上，細微地停頓了一下，隨後咳嗽一聲道“沒什麼。”

“觀山，快把臉上的東西弄掉。”

謝蘅蕪起初還以爲蕭言舟是礙於觀山在此，沒有多說，但聽到後一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𝕍🄾🅳𝕋🆆.𝙡🅰

憤憤瞪他，蕭言舟頗心虛地挪開了眼。

卸去面上易容之後，觀山恭敬拱手，退了出去。

不得不說，重新見到自己的真容，謝蘅蕪有種眼前一亮的覺。

方纔那副尊容……確實不大好看。

但這不是蕭言舟可以嫌棄自己的理由！

柳眉一橫，斥他“好啊，你嫌棄我是不是？”

蕭言舟無辜“可……阿蘅方纔是老翁的模樣。”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老翁呢？”

謝蘅蕪一時語塞，又強道“可你知道那是我！”

蕭言舟脣角勾起，溫聲“那若是我變了那樣子，阿蘅還會喜歡我嗎？”

謝蘅蕪神一滯，眼神閃躲了一下。

蕭言舟朗聲笑了一下，俯抵住額頭，嘲“既然都是好之徒，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謝蘅蕪被說得臉熱，道“胡說，我最初可沒有因你的樣貌起別的心思。”

蕭言舟擡眉“是嗎？”

> 燭火勾出他深邃的面容，華麗的眸微微挑起，幾多綺。

謝蘅蕪一失神，旋即反應到自己又被他誆了。惱怒，扭要出房間，被他拉住胳膊，抵在了門板上。

這只是一家還過得去的客棧，門板比不上宮中，這樣一撞，除了嘭一聲外，後木門登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路過的小二聽到靜，不由上前來拍了拍門。

“客，您沒事吧？”

謝蘅蕪用眼睛瞧他，無聲與他嚷着快離開這兒。

蕭言舟視若無睹，充耳不聞。

他還有心思將頸上戴着的玉戒取出來，放在手心把玩。

玉戒被的溫度捂熱，握在手中，泛着溫潤暖意。

“客？”

小二疑怪，方纔那麼大的聲音，此時又這樣安靜，裏頭的人該不會暈過去了吧？

這行人可是差不多包下了他們整個客棧，掌櫃的吩咐過，要好好招待。

這裏的貴客可不能出事啊。

小二這樣想着，就取出鑰匙要推門。

聽到那叮鈴的撞聲，謝蘅蕪更想逃開了，但被蕭言舟抵得毫彈不得。

他彎到耳畔，飛快地低聲說了什麼。

謝蘅蕪赧之意更濃，恨他趁人之危，卻不得不咬牙認了。

蕭言舟低笑一聲，擡頭與外頭道

“無事。”

原本小二都快打開門了，此時聽到屋中傳出那郎君的聲音，才放下了鑰匙。

他心中疑，可聽裏頭男聲氣定神閒，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

“那小的就不打擾了，客，有事吩咐小的。”小二的聲音落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謝蘅蕪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