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他傷宿在靖安侯府這幾日,侯府來來往往有許多許侯爺夫婦的舊友帶著家眷前來拜訪。
席面上,幾個同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圍在一起說說笑笑,鄧硯塵從武場練槍回來,隔著一個長廊看見許明舒被眾人簇擁在屏風前,坐在椅子上悠閑地解著九連環。
不知是不是鄧硯塵的錯覺,明明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這次回來見到的許明舒周的氣質同從前大不相同。
好像短短一年穩重了許多,不再是當年攔著他霸道地朝他要歲敬的小丫頭。
目流盼,小小年紀卻氣質出塵,一眾錦華服鶯鶯燕燕的眷中間,著一襲月牙白安靜地坐在那里如深邃蒼穹中一明月,舉手投足間,仿佛有艷流淌。
鄧硯塵用樹枝勾了勾火爐里的炭火,不敢再想下去。
見他半晌不說話,長青猛地坐直拍了自己兩掌道:“議論起侯爺的家人來了,失禮失禮,小鄧兄弟你就當我胡說八道。”
鄧硯塵跟著在軍中已經好幾年了,他一貫話人又是難得的穩重,長青沒將他當過外人,這樣一想又膽大了幾分,慨道:“不過小鄧兄弟,你說侯爺的日后得尋什麼樣的人做夫婿啊?聽聞當今圣上寵宸貴妃娘娘,連帶著也十分看重許姑娘,你說不會日后許姑娘嫁給太子,培養做未來皇后吧?”
鄧硯塵沉聲道:“不會。”
見他這般篤定,長青疑道:“為什麼?”
“當今太子羸弱,侯爺夫人舍不得將兒嫁過去。”
長青點點頭,認同他這一說法。
許姑娘出高貴,嫁的人不需多富貴,重要的是對好能相伴廝守一生。
聽聞太子蕭瑯打娘胎里出來時便患有奇病,一貫弱不說,上若是一經磕劃傷就會流不止,難以愈合,靖安侯怎麼舍得將自己兒給一個隨時會有命之憂的人上。
“不過也沒什麼...”長青突然道:“日后誰當儲君這事兒還不一定呢,許姑娘嫁的人怎麼也不會是無名小卒。”
鄧硯塵盯著燃燒的炭火,一語未發。
營帳被人掀開,有小兵捧著一個包裹走到鄧硯塵面前,道:“小鄧兄弟,你有東西落在黎將軍那里了,將軍命我給你送過來。”
鄧硯塵道了謝,疑地接過包裹打開,從里面翻出兩個做得致的臂縛。
像是用牛皮層層疊加扎的,厚實刀刃無法輕易穿破,里鋪了一層薄棉,減緩了牛皮堅的質,既不會磨傷手臂也能保暖。
長青眼尖地過來,拿過另一只臂縛上下打量著贊嘆道:“這東西做得真好,又實用又好看,如此一來你那胳膊跟著你能遭點罪了,看不出來咱們黎將軍是這麼心細之人。”
鄧硯塵戴上一只,系腕帶時在邊角看見了繡的火紅的山茶花圖案。
他心一驚,忙從長青手中搶過另一只,仔細觀察著正如他猜想的那般,兩只臂縛里相同的位置上都繡著山茶花圖案,那是許明舒最喜歡的花。
火爐里的炭火燃得正旺,映照著鄧硯塵瞳孔倒映出的火搖曳著,耳邊也被烤得泛紅。
在長青不解的目中,他抱著兩個臂縛站起笑著道:“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說完轉朝著營帳外走去。
長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呼喊道:“哎,你小子傻樂什麼呢馬上宵了!”
...
這日是難得的一個晴日,蕭瑯清早晨起時同太醫一起替蕭珩換了藥。
自他被蕭瑯從幽宮帶出來,安置在東宮已有快一個月的時間。接連數日的療養使蕭珩在幽宮時留下的一傷得到了治療和恢復,整個人看著神也好些,不再如剛出來時那般病懨懨的。
只是蕭珩很開口同人講話,多數時候都是坐在床上自顧自地發著呆,一天下來一也不。
想是還沒能從失去母親的悲痛中走出來,亦或者是傷病影響。他不想說話,蕭瑯也不去迫他。
他后腦的磕傷嚴重,影響到了眼睛,時至今日看東西依舊模糊不清。
蕭瑯端著藥碗遞到他面前,輕聲道:“七弟,趁熱把藥喝了吧,喝了藥今日皇兄要帶你出門一趟。”
蕭珩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眼神空地向太子蕭瑯,似乎想問要去哪里。
“宸貴妃娘娘生了病,各宮娘娘和皇室兄弟姐妹們都過去探,興許只剩你我還未到訪。皇兄替你備好了禮,今日我們一起過去探一下貴妃娘娘吧。”
蕭瑯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蕭珩在聽見宸貴妃三個字時,一瞬間慘白下來的面,以及在袖里攥拳的手掌。
東宮的馬車晃晃悠悠地朝昭華宮行駛,到達宮門時,蕭瑯先行下了馬車,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看不清道路的蕭珩下了車。
昭華宮的忙上前行禮,后幾個宮接過他們帶來的禮品后,帶路引著他們進了宮門。
沿路在院中前行時,宮里各個局的使不斷從他們邊經過,一路行禮問安。
蕭瑯正疑開口詢問,側首過長廊看見正殿的大門敞開著,著不同的使正依次排列站在石階上。
房間傳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子聲音,像是在逐一問著話。
“先前送進昭華宮的禮品都放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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