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湘君心中猶如燃起一顆火種。
正因沒有靈,他才遭遇頗多欺辱。倘若他能有一個靈,憑他的實力,說不定有別的轉機。
但在換靈前,還有一件事需要確認。
尹湘君不知不覺走到水的閣子外,從窗向看。他看見水在月下的側臉。坐在妝臺前,梳理著如云的長發,表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純粹和寧靜。
須知人的惡念以利益為先,不搶奪他人都不錯了,水自小到大,也很將他踩在腳下的滋味。是什麼驅著一只魔,寧肯將自己的利益割讓一部分,分給自己的……死對頭。
他第一次琢磨不水在想什麼。
自然,他從來沒有費心琢磨過的想法,一個魔有什麼可揣的,就像人不會去揣一只狗。
此時,看見水拿出冰錐,扎了自己的尾骨,尹湘君目閃爍,著屋面蒼白的水,忽而到一種異樣的震撼,心砰砰地跳。
水真的將水靈分出來,放藥劑中,別無任何謀。
尹湘君覺得,水不全是一只魔,仿佛在變一個人,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
。
也許尹湘君不該接這個靈。他捂住臉頰,面上開始出現一閃而過的魔紋。
他心中很明白,這魔紋不是因水是魔才傳染了他,而是因為,他對水好奇和心了一瞬,這種愫是不該有的。
原本他們兩個涇渭分明。但這來自水的玷染,卻將他拉下水,就像一滴墨融白漆中,兩個人都變了混沌的灰。
太上長老說,兩個靈相互輔助,最好不要分開,應以傀儡連接水。實則是他知道,水自開始就不信任他,所以想伙同尹湘君,拿住水。
但奇異的是,水沒有反抗,尹湘君也沒有覺得煩躁。他的修為日進千里,此后除他之外,沒有別的弟子敢站在水邊。
他做掌門那日,從二人出生的江中復原了當年的法——五琉璃燈,送給水為禮,水收下了,自此后竟甘愿提燈站在他側。
他們兩個人又如兒時一般形影不離,以另一種方式親相連。
但這種相連又和兒時不同。小時候他們是兩塊互補的碎片,如今他們卻是兩個人。
既有了解,占有,憐,又有妒火,猜忌,隔閡。
太上長老令尹湘君制作一批邪靈,來吸收靈氣。水的指尖在輿圖上點了點,選了一地方。
尹湘君瞧了一眼,看向:“什麼意思?”
水笑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那便是什麼意思。”
第一個尋到的地方是弦葭,北商宮,暴君強占他貌的十皇妹,兄妹逆倫,因而有違天道。
水似乎有所暗示,尹湘君置之不理,正如面對兒時經常的挑釁。
尹湘君化形為一個道士,水化作蝴蝶,趴在門口窺探。
與北商君初次會面的形,和夢中有些差別。當時明霞公主沈落,就在暴君邊斟酒。暴君聽聞的孩子日后會江山大患,一把攥住了細細的腕子,引得腕上的鎖鏈響。
大禍臨頭,也未曾失態。
尹湘君不多看了沈落一會兒。明霞公主生得螓首蛾眉,頸子如同一捧雪,這樣弱的,卻有一種百折不撓的倔強。
這令水很不高興。尤其是尹湘君持劍將母子二人絕境,卻找了個地方將他們藏匿起來:“為什麼不殺,而要饒過?”
尹湘君收劍,冷然道:“別忘了,我們是要做邪靈。正是要這樣折磨,才能那孩子魔。”
“不對,你對明霞公主心了,你下不了手。”
“住口。”尹湘君道。
兩個人都安靜了,惡意在默默地流淌。
沈溯微面無表地看,徐千嶼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很涼,將指尖放在自己掌心里。
尹湘君一手帶來他的災禍,后來卻又裝作不知,何其可惡。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仇人,沈溯微按在劍上。
“別急。”夢中的水忽而扭頭做噤聲狀,“想殺他,我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的。”
回過頭,面扭曲一下,重新融夢境中,角帶著一笑。
彼此相連久了,有一方分神,這聯結便了一種折磨。
水沒再提過此事,但極善猜忌,極容易仇恨,明霞公主自此了兩人之間的一刺。
那之后便偶爾暗中破壞太上長老的計劃,譬如給孚紹以提示。
“不必管。”當時在屋,尹湘君轉過頭,與太上長老杯,“是惡念,行事就是如此。”
太上長老道:“你如今修為漸高,早已超過了水,就沒有想過干脆甩掉嗎?”
尹湘君面一凝。
“神,是沒有惡念的吧。”
“當然。”
“這些年,殺戮之事都是水在做,如今魔氣日漸深重。你們兩人合,也只會帶來麻煩,那何不想辦法將除掉,日后你一人飛升,說不定更加容易。”
尹湘君這些年一直打算合,從未想過棄車保帥,心中一:“畢竟是我的一部分,是神的轉世,不會輕易被殺死的。”
太上長老轉著酒杯道:“別忘了,當初是我的除魔之劍將分離出來,天生怕我。我既將分出來,就能想辦法將殺死。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先為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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