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晏上說著不幫忙，但在杜若舟百般懇求，並保證絕不會再傷害沈星冉之後，還是給了他一張紙。

薄薄的一張A4紙，寥寥數行，就是林歡歡這兩年來僅有的記錄。

結婚還有住院。

結婚就一行，住院稍微多點，從第一次發現懷孕開始，產檢，保胎，生子。十月懷胎，六個多月的住院記錄，明明隻是一張普通的A4紙，放在手裏卻幾乎讓杜若舟承不住。

時晏“嘿”了一聲：“林歡歡可夠謹慎的，換了新份證，也是能不用就不用。”

肯定是他家冉冉泄了地網的存在，讓起了戒心。

當然，這個就不用告訴杜若舟了。

杜若舟用力了眼睛，模糊的視線才又漸漸清晰，目落在最後一行上。

12月8日，林歡歡再次院，病因，手腕深度割傷，失過多。患者傷心過度，有輕生意向。

“阿晏，今天幾號？”

“11。”

三天了，杜若舟猛地站起來，掏出手機給劉遠川打電話：“我要去梧城。”

想去看林歡歡的人很多。

戚立群死了，他的兒子剛剛滿月不可能坐上幫主的位子。

但林歡歡作為三嫂，掌著戚立群手上所有的資源。以後無論是誰上位，的地位都無可撼。雖然不是很信會真的因為戚立群的死自殺，但該走的安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誰還規定混黑道的嫂子不能癡了？該配合的演出一場也不能落下。這位跟其他依附男人的人可不一樣，是實打實掌權的。

百樂門三分之一的勢力，放哪兒都讓人不敢小覷。

陸瀚海把他們送來的禮都收了，但人卻一個也沒讓見，一句話，三嫂需要安心靜養。

又送走一波人，陸瀚海估計著今天差不多了，就回了VIP病房。

病床上，揚言要靜養的三嫂正在玩手機。他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皮：“不是嫌無聲遊戲玩得不過癮嗎？現在可以放出點聲音來了。”

林歡歡把手機一丟：“沒勁，今天都來了些什麽人？”

“除了啟欽和佟璽，該來的都來了。”

“佟璽倒是真沉得住氣。”

“那當然，畢竟他是二當家一手一腳親自帶出來的。”陸瀚海用刀紮了塊蘋果遞過去，林歡歡一口吞了：“這蘋果不錯，再來一塊。你覺得他倆誰上比較合適？”

陸瀚海又喂了一塊：“看你高興。”

林歡歡笑出了聲兒：“那就看他倆誰給的好多吧。”

反正大餅肯定是不行的。

這人比較現實，隻喜歡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

啟欽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主兒，佟璽也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無無求。林歡歡翹腳靠在病床上等著他倆來找，不想卻先等來了最不想見的那個人。

有了時晏的指引，杜若舟準地找到了林歡歡所在的病房。

他捧著一束康乃馨，卻在門口被兩個黑西裝男給攔住了：“幹什麽的？”

“我來看看林歡。”

“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們三嫂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杜若舟一聽三嫂兩字就想發飆，劉遠川比他早一步意識到不對勁兒，趕在他問出不靠譜的問題之前將他拉走了。

杜若舟黑著一張臉：“川子，你又幹嘛？”

“老大，歡姐的份不太對勁兒，剛剛那兩個好像是百樂門的人，而他們管歡姐三嫂。”

杜若舟從馬上就要見到林歡歡的勁兒中回過神來，瞇著眼睛問道：“百樂門三個當家人前些天全死了，三嫂？他們三當家的什麽？”

“不太清楚，隻知道姓戚。”

“戚立群？”這是阿晏給他那張紙上，林歡歡老公的名字。

劉遠川道：“我馬上去查。”

這個容易，他打了幾個電話就給了杜若舟肯定的答複。

都是道上混的，林歡歡不想見百樂門的人可以不見，可淮江市老大親自來了，卻是不好將人拒之門外。

終於還是到這一天了。

林歡歡頂著陸瀚海狐疑的目把頭發搞，然後“虛弱無力”地躺回被窩。

下一秒，杜若舟推門而。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無所謂地閉上了。

這是不想見他嗎？

杜若舟憋著一氣，衝著陸瀚海吼道：“出去。”

陸瀚海卻是往林歡歡床邊又靠近了一步，擺出保護者的姿態：“杜老大，你與梧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便是真有什麽事，也不該找一個病人談吧？”

“跟百樂門無關，我找有事。”

“有事也請等痊愈再說。”

杜若舟看他護著林歡歡的模樣極不順眼，他的人什麽時候到別人來護了：“我再說一遍，滾開。”

陸瀚海還要開口，卻被林歡歡阻止了。從被窩裏出來的手腕纖細蒼白：“瀚海，扶我起來。”

“你的傷。”

“這不是還沒死嘛。”掙紮了一下，陸瀚海忙手去扶，末了還在腰後塞了個枕頭。作自然又撚，好像早就做過千百次。

林歡歡的聲音弱中帶著幾許溫：“你先出去吧。”

“可是......”

“沒關係，這裏畢竟是梧城。”

陸瀚海不甘不願地出去了，杜若舟目兇狠地瞪著：“林歡歡，給我一個解釋。”

林歡歡了手腕上厚厚的紗布：“解釋什麽？”

白的紗布刺紅了杜若舟的雙眼，一想到為另一個男人自殺，杜若舟就覺得心被人挖空了一塊。他一瞬間啞了嗓音：“當年為什麽要跑？”

林歡歡笑出了聲兒：“杜總覺得呢？當年我那一跑，可就直接家過億了呢。這種好事，換誰誰不跑啊？”

杜若舟狠狠哽了一下：“你就那麽恨我？”

“沒有的事兒，都是道上混的，那什麽仇啊恨啊的全是過眼雲煙，隻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杜老大這時候跑到梧城，莫不是看百樂門遭難，也想來分一杯羹。那杜老大就找錯人了，我一介流，裏頭的事兒真不上手。”

“閉，誰跟你說我要毒，你也不準。”

林歡歡睨了他一眼，真心覺得他莫名其妙，他今天來，難道不是來討債的嘛。

哼，兩個多億呢，休想會主承認。反正他又不敢報警。

林歡歡打定主意糊弄過去，也懶得理他管得比太平洋還寬的神作，順著他的話道：“杜總說笑了，這東西本來也不是我想就能的。”

“那就最好不過了。”

“那麽杜總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休息了。”

杜若舟神複雜的看著，找到人之前，他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質問。可如今看著臉蒼白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卻發現很多話他本就問不出口。

他想了半晌，幹脆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為什麽要自殺，百樂門的人你的嗎？”

林歡歡拿不準他想幹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就不勞杜總心了吧。”

“林歡歡。”杜若舟猛地抓住的手：“誰準你為別的男人輕生的？還有那個孩子到底怎麽回事？”

“跟你有什麽關係？”林歡歡比他更大聲：“瀚海，送客。”

下一秒陸瀚海就推門大步而來：“杜老大，請吧。”

杜若舟卻沒：“林歡歡，我在問你話。”

“你問，我就得答嗎？”林歡歡耐心耗盡，輕蔑地掃了他一眼，一把甩開他的手轉溜進被窩，被子一拉，便連頭發兒都被包了進去。

杜若舟手就去扯被子，途中卻被另一隻大手攔住，陸瀚海墨眸沉沉地著他，送客的意思相當明顯。

杜若舟的脾氣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手腕翻轉間便使出了一記小擒拿手：“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攔我？”

不想陸瀚海的反應一點也不慢，兩人見招拆招，直接就在病房幹上了。

林歡歡無語半晌，幹脆閉上眼睛睡覺。

戚立群說過，陸瀚海曾經當過特種兵，他應該打得過杜若舟的吧。但事實證明，杜若舟也不弱，兩個人居然鬥了個旗鼓相當。純粹裝病，醫生護士平日裏也就走個過場，這時候，哪怕裏頭打了個天翻地覆也沒人管。

但陸瀚海有幫手。

招呼一聲，門外便湧進來好幾個保鏢。

雖然劉遠川也跟了進來，但他倆加起來也就四隻手，最終被“客客氣氣”地扔了出去。

陸瀚海角破了皮，眼角還青了一塊兒，但看著剛之氣卻更足了。

林歡歡道：“去前臺拿點藥吧。”

陸瀚海卻沒走：“你跟杜若舟是怎麽回事兒？”

“誰知道他啊，大概是瘋狗病犯了吧！嘖，你居然打不過他，要不還是再安排兩個保鏢吧。下回可別再讓他靠近我了。”為自己的人安全到擔憂。

“你怕他？”

“兩個多億的債主，換你你不怕啊？”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也不可能給他。

陸瀚海眉峰蹙起：“兩年前，杜家被劫了一批貨，據說價值好幾個億。此後，杜若舟大張旗鼓地尋找一個林歡歡的人，你別告訴我，那事兒是你幹的。”

林歡歡愣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還真是你，你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富貴險中求你沒聽過嗎？沒點膽子能當你三嫂？還有，我一個人可沒那本事，頂多就是提供了點報而已。”

陸瀚海正了正神：“我在跟你說正事，杜若舟幹嘛來了，如果他要介百樂門的生意，怕是不好掌控。”

林歡歡道：“放心吧，杜家祖訓，不白。不過他要是時不時來晃一下，對我們可不大有利，還是要盡快讓他回淮江才行。”

“要不你把錢還給他？”

“你瘋了嗎？我靠本事搶來的錢憑什麽還回去？”兩個多億呢，這種橫財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陸瀚海費了點力才沒崩了表：“這不是怕他影響咱們的計劃嘛。”

林歡歡撇撇，立馬和他拉開關係：“那是你跟戚立群的計劃，扯上我，我可沒那麽國。早就說過的，幫忙可以，賠錢賠命的事兒我可不幹。”

陸瀚海：......

酒店

杜若舟傷得比陸瀚海要重，劉遠川一邊幫他上藥一邊匯報道：“歡姐是去年三月份在百樂門麵的，戚立群上哪兒都帶著，就連易也沒避過。”

去年三月。

也就是說，林歡歡離開他邊不到四個月，就遇上了戚立群。

“那孩子是怎麽回事？”

他始終沒法相信，林歡歡會在那麽短的時間移別，更不信那個孩子子是林歡歡生的。

劉遠川聲音有點小：“老大，醫院裏有完整的產檢記錄和出生證明。您要是實在不信，要不我讓人去點標本，給他和歡歡姐做個親子鑒定？”

這話說著他都覺得扯，這年頭，孩子父不詳很正常，但是母不詳，那不是在搞笑嗎？

好在杜若舟大概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擺擺手：“這事兒先放放，先說說百樂門的況。”

終於說到正事兒了，劉遠川神一振：“百樂門被條子盯上，在一宗大易進行的時候被警方人贓俱獲，三個當家人全數陣亡。老大的兒子上位的心思很明顯，一回國就開始拉攏人，佟二當家的兒子呼聲也高，但他目前還按兵不。歡姐手上的勢力占比不，是那兩人的重點拉攏對象，據說，啟欽已經找過歡姐一次了。”

杜若舟皺眉：“林歡歡的勢力哪來的？”

“戚三當家給的，他的資源勢力一直都與歡歡姐共。”劉遠川聲音再度低了下來，跟戚立群比起來，自家老大真是摳得沒法說。

但杜若舟顯然跟他的想法不一樣：“這麽危險的事兒讓人參與，戚立群算什麽男人？”

劉遠川提醒道：“但歡姐幹得很不錯，別的不說，是戚三當家死後，那些人還能維護就可見一般。如果有心，想要坐上百樂門第一把椅也是能爭一爭的。”

“鐵打的百樂門，流水的幫主，這麽多年，百樂門有幾個幫主是能壽終正寢的？”

不行，他得再去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