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陸仁嘉站在未央宮,二人臉上皆寫滿了忐忑。
皇后端坐上位,眼神放空,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他們倆從大理寺回來的時候,林綿書已經被收押,宋堯作為苦主忙著帶林素娘回去將養,只說讓司寇秉公理。
太子做儲君多年,深諳皇后脾氣,到底膽子也大些,于是上前兩步輕聲道。
“母后,您看,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
皇后的目在兩個人上轉了一圈,面上看不出什麼緒起伏。
“太子以為下一步該當如何?”
太子有些不知所措,但連番失敗讓他到了強烈危機。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派個暗衛進宋府給宋夫人下毒,然后嫁禍給寧王府。”
“啪”地一聲,一個茶杯著太子額頭堪堪過去。
“同樣的招數用兩次,你當別人都是跟你一樣的傻子嗎!”皇后表冷若冰霜,“在宋府那麼好的機會都能被你們生生敗掉,現在再來亡羊補牢,晚了!”
太子頓時不敢吱聲。
陸仁嘉不忍看太子如此窘迫,試探著開口。
“給宋夫人下毒太過迂回,依兒媳淺見,不如直接對陸夭手。”
皇后瞥了眼陸仁嘉,輕哼一聲。
“到底是深宅后院一路斗出來的,這次倒不算蠢。”
陸仁嘉到鼓舞,大為振,立刻上前兩步。
“兒媳知道外祖家出商賈,所以主持中饋是把好手。不如母后找點什麼節慶事宜給做,我們從中做手腳也方便。”
皇后微微心驚,倒是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也就因為這樣才不得不反思,連陸仁嘉都能想到的套路,陸夭會看不破?
陸仁嘉見皇后面猶豫之,俯首過去,低聲道。
“太后壽誕快到了,這是個離間的好機會。”
皇后沉片刻“不行,太后是支持寧王一派的,即便真出了什麼紕,也會想辦法息事寧人。”
太子聽二人你來我往,到疑不解。
“要解決寧王妃,何必這麼麻煩?找個人誣
陷德行有虧不就得了?比如跟外男私通。”他撓撓頭,“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戴綠帽子吧?”
皇后和陸仁嘉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太子,太子瞬間有些心虛。
“孤說的不對?”
“對,豈止是對啊,簡直是太對了。”皇后緩緩出狡猾的笑容,“但茲事大,必須一擊斃命。如果給翻機會的話,倒霉的就是我們。”
陸仁嘉心領神會。
“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不是護著嗎?那我們就換個場子。”皇后冷笑,“本宮記得,皇上的萬壽節也快到了。”
陸仁嘉背后一陣發涼,皇后這把玩的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是恨陸夭,但沒想過要把自己搭進去,敢在皇帝壽宴手腳,一旦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回頭看向太子,太子也以相同的眼神看向。
皇后察覺到二人緒有異。
“怎麼?不敢?”
太子訕笑道“父皇每年才一次生辰,況且皇親國戚那一日都會到,真鬧得太大怕不好收場,不如……
皇后白他一眼。
“不如你把儲君位直接讓給寧王?畏首畏尾,就這將來怎麼繼承大業?”早晨剛剛染過的指甲,眼底一片狠厲,“就是要鬧大,才能讓、讓寧王府徹底翻不了。”
陸仁嘉貪生怕死慣了,聞言也試圖阻止。
“可父皇若知道我們拿他的壽誕做戰場,怕是要生氣的吧?”
“太子妃可知道,太子并非獨子?”皇后優雅地扶一把鬢上發簪,“靜王、允王年齡相仿,資質也都不差,若本宮重新扶植一位太子,想來也不是件太難的事。”
太子和陸仁嘉當場變。
皇后若無其事吩咐侍總管“聽
說太后請寧王妃進宮話家常,你去角門守著,看人出來,就把請過來,本宮有要事相商。”
侍領命而去。
皇后起整整冠,又看一眼面如菜的太子夫婦。
“識趣呢,等下見了寧王妃禮數周到點,道個歉,不會塊。”
陸仁嘉戰戰兢兢開口“又要道歉?”
皇后冷哼“能屈能才能大事,你不道歉,如何上鉤?”
太子同地看了一眼陸仁嘉,二人此刻頗有些難兄難弟的覺。
派去的侍堪堪趕在陸夭出角門之前把攔住。
“寧王妃請稍留步,皇后請你去未央宮一敘。”
陸夭前世在皇后手里吃過無數悶虧,這位庶出的皇后雖然背后靠山不強,但憑借圓手腕,在后宮跟太后分庭抗禮很多年,還把太子那麼一個廢柴扶上位。
雖然重生一世,但陸夭卻不敢托大,于是笑容溫煦回過頭。
“著實不巧,今日奉旨進宮覲見太后,太后老人家給了我件急差。”陸夭晃了晃手里的玄鐵令牌,“所以只能辜負皇后娘娘的意,改日得空,必定親自去未央宮請罪。”
侍總管也有些被噎住,他當差幾十年,還沒遇到過哪個命婦敢直接違拗皇后,偏生用的理由還讓人無法拒絕。后宮以太后為尊,不論從輩分還是地位,他也不敢打著皇后的名義搶人,況且對方手上還有太后賜的令牌。
不過到底是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侍總管反應奇快。
“這真是不巧了,但皇后娘娘等閑不會傳召哪個命婦。您看太后的差事要是稍微不那麼急,能否空走一趟,耽誤不了您多長時間。”侍總管笑得諂,“斗膽請王妃行個方便,別讓奴才不了差。”
這番中帶的話,別說陸夭,就是那些侯爵府的老太君老誥命們也不好直接拒絕。侍總管兀自也在洋洋得意,他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但凡有點察言觀能力的,都該知道怎麼辦。
可
陸夭不是一般人。
“還真讓您說著了,太后給的差事真是十萬火急,沒看連晚膳都沒留就急三火四讓我出宮。”陸夭故作憂愁地嘆口氣,又玄鐵令牌,“不是不想讓您差,實在是本王妃不敢得罪太后呢。”
言下之意,那就只能得罪皇后了。
侍總管被噎得面紅耳赤,咬著后槽牙行了個禮。
“那奴才不敢耽誤寧王妃,您自便吧。”大概是覺得不能丟了皇后的面子,又找補一句,“山水有相逢,咱們日后還有的是機會見呢。”
陸夭接話比他更快。
“總管所言極是,朝堂之事變幻莫測,后宮亦如是。山高水長,祝總管長長久久能有現在的底氣。”
說畢溫婉笑笑,不待侍總管反應過來,便轉上了馬車。
侍總管怔怔出神半晌,寧王妃這是暗喻朝堂要變天,讓他夾著尾做人嗎?
未央宮
皇后聽聞侍總管的回稟之后,不怒反笑。
“寧王妃果然這麼說?”
“奴才一字不敢。”侍總管猶豫片刻,又補上,“王妃還祝奴才長長久久能有現在的底氣。”
“好!好個寧王妃!”皇后放下手里的茶蓋碗,眼神掃過底下的太子和太子妃,“寧王真是娶了個賢助!”
陸仁嘉急表明立場,立刻站出來。
“既然如此不給母后面子,不妨讓兒臣出面申斥一番?”
皇后冷笑“論品級,你倆都是正一品。論輩分,你該一聲皇嬸,你憑什麼去申斥?”
陸仁嘉訥訥不敢言。
皇后看向窗外“既如此,本宮就親自來。”
陸夭上了馬車之后也覺得手有微汗,但自我安,出了宮門便好了。
然而就在驚魂未定之際,疾馳的馬車突然停下,車外傳來車夫惶恐的聲音。
“王妃不好,有人在宮門口把車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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