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薑雲笙在屋篩選藥材,繁霜走過來小聲說道:“小姐,世子真的就在外麵住下了。”
“隨他。”薑雲笙眼皮也不抬一下,“現在正是夏季,蚊蟲多的是,就讓他在屋外罪活該。”
帳子裏,蕭翊風躺在榻上,邊都是蚊蟲的“嗡嗡”聲。
他煩躁地拉過毯子蓋住腦袋,卻悶得渾難,又一腳把毯子踹開。
這次出來匆忙,很多東西都沒帶,睡在深山林間,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啪!”
蕭翊風一掌拍在自己的臉上,手心裏多了一隻蚊子的。
他咬牙切齒地甩甩手,有一種現在先返回冀州城的衝。
夏神醫負手立在窗邊,盯著院子外亮著燈的帳子,歎了一口氣。
“師傅?”薑雲笙抬起頭,“怎麽了?為何要歎氣?”
夏神醫走回來,坐在邊,“師傅難啊。”
“因為何事?”
“男大當婚,大當嫁,有時候師傅就在想,難道子到了年紀就非得嫁人嗎?”夏神醫著徒弟的頭發,“若你是師傅的兒,師傅寧願你在師傅邊一輩子,也不去那勞什子的親。”
薑雲笙手上的作一滯,心中酸楚湧至間。
“師傅看得出來,你不喜歡那世子。”夏神醫指指窗外,“他這種子,甚至不及他爹。”
薑雲笙凝眸:“師傅,為何這麽說?”
“靖安侯蕭錚,此人手段狠絕,當年朝中黨派相爭,太子宮造反,皇帝徹查百,唯有他逃過一劫,你說他的本事有多大?”
夏神醫又歎道,“蕭錚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的府上妻妾和睦,敬他他,可他這個兒子呢?毫無半分他爹的氣魄,你聽師傅一句話,一個好男人,是不會讓自己的媳婦委屈的,就算有妾室,那也是一碗水端平。”
薑雲笙淡然道:“師傅,你別擔心,興許以後我就不是他的妻了。”
夏神醫一怔,“何意?”
薑雲笙給他著胳膊,“笙笙又不是傻子,師傅你別擔心。”
“笙笙,你可別胡來,師傅可不想看到你被千夫所指,遭人脊梁骨。”
“哎呀師傅!”薑雲笙瞪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麽啊?真是的。”
夏神醫訕笑兩聲,撚著胡須不說話。
他看得出來沈念那小子的心思,也知曉他有分寸。
若是日後徒弟真的能從侯府而出,把托付給他,也不是一件壞事。
隻希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忘了當初薑雲笙把他背回來救治的恩。
“師傅,不早了,快歇了吧。”薑雲笙把挑揀好的藥材端走,“我走啦。”
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屋,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是想想若有一日不再是蕭翊風的妻,差點都要笑出來。
翌日,薑雲笙和繁霜在灶房裏做飯,就聽到外麵馬兒的嘶鳴聲。
院外住著諸多侍衛,馬都拴在一起,發出一點聲音很正常,並未放在心上。
頃刻間,又聽到夏神醫的嗬斥聲。
心裏一驚,不會是蕭翊風那個瘋子又闖進來了吧?
“繁霜,我出去看看。”
薑雲笙跑出去,看清被夏神醫拎著耳朵往背上打掌的人時,神一喜。
唐玄知彎著腰,苦苦哀求,“師傅,你輕點啊!”
夏神醫卻沒鬆手,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你還知道回來給你師傅過生辰!”
“嘿嘿。”唐玄知笑道,“師傅生辰,我怎麽會忘?”
在二人後,是一臉詫異的蕭翊風。
方才他遛馬回來,就看到唐玄知策馬停在院前,剛走進去就被夏神醫拎著耳朵教訓了一頓。
他聽到唐玄知那老頭子師傅。
他和薑雲笙是......師兄妹?
蕭翊風雙眸微沉,薑雲笙為何一開始就不給他說清楚?越是藏著掖著,他越覺得可疑。
瞧那老頭兒的態度,雖然上罵罵咧咧,臉上卻是要笑開花了。
他在這裏就像是一個明人,沒有人在意他是誰,也不在意他去哪。
這麽一想,更氣了。
蕭翊風把手中馬鞭扔給部下,掀開帳子走了進去。
唐玄知微微側目,餘裏沒有了蕭翊風的影,臉上的神瞬間收斂。
他推著夏神醫的肩膀往屋裏走,喊了一聲:“笙笙,你過來。”
薑雲笙瞥了一眼院外的帳子,跟著進了屋。
唐玄知把門關上,眉頭擰:“這是怎麽回事?蕭翊風怎麽會在這?”
薑雲笙低聲道:“我覺得此事有蹊蹺,我從未告知他師傅在通縣楊家村,他是如何尋到這裏的?一定有人暗中在引他過來,他昨日說,此地不宜久留,讓我早日跟他回去。”
唐玄知神凝重:“難道是蕭家的仇家盯上了他,讓笙笙做餌?”
夏神醫咳嗽兩聲,“胡說八道什麽?什麽仇家不仇家的,笙笙在這好著呢,若真是要找蕭家尋仇,笙笙隻來這裏,一路上有的是機會手。”
“萬一是因為對方的目的還沒達到呢?”唐玄知有些著急,“等明日給師傅過完生辰,咱們就回冀州。”
薑雲笙也點頭附和。
夏神醫腹誹道:沈念這臭小子可得爭口氣,給沈家上下鳴冤,還沈家清白,要不然真對不起他幫著一起欺騙兩個徒弟。
唐玄知的到來讓整個院子更加熱鬧,做飯的活兒自然又落到了他的上。
薑雲笙獨自在屋,從包袱裏翻出一個東西。
那是沈念之前留給的鳴鏑,若鳴鏑響,自然會有人相救。
這次來幽州之所以平安無事,是不是因為沈念的人在暗中保護呢?
挲著鳴鏑,隻希它永遠不會響。
正想著,一聲響亮的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薑雲笙!”
薑雲笙趕把鳴鏑放回去,打開門走出去。
隻見蕭翊風隔著籬笆,正朝著裏麵大喊。
“別喊了!”薑雲笙走上前,“我又沒有聾。”
蕭翊風的眉頭都快擰麻繩了,“你師傅到底什麽時候過生辰?”
薑雲笙態度冷淡,一聽到他的聲音腦子裏就嗡嗡作響,煩得不行,“等不了你可以先回去。”
“我問你,你為什麽不直接給我說你和唐玄知的關係?”蕭翊風擒住他的手腕,“惹怒我,你很開心?”
一提起這個名字,他的心裏就像掀起了巨浪,即便是知曉了唐玄知和薑雲笙的關係,提起來卻還是覺得渾衝到了頭頂,讓他沒辦法不去多想。
薑雲笙繃著臉,用力把手收回來,“世子不也有很多瞞著我嗎?”
“我有什麽?”蕭翊風瞪著,“我和所有子的關係都明正大,哪像你這般躲躲藏藏?”
薑雲笙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嘲弄道:“你的意思是說,明正大,就不齷齪了?”
這句話就像在告訴,不管蕭翊風和多子糾纏不清,隻要是薑雲笙知道的,那都是名正言順的。
蕭翊風麵僵住,生生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那你正常去吧。”薑雲笙麵無表,不想與他多說。
這晚,蕭翊風又挨了一夜的蚊蟲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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