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軍醫:“將軍最近是否……”
葉昭不耐煩打斷他的話:“有話只管說,婆婆媽媽!還像個當兵的嗎?!不管是什麼問題,老子得住,只要能再讓撐幾個月,把仗打完,什麼都好。”
“不,將軍是有……”大戰在即,主帥有孕,老王軍醫哭喪著臉,實在不知該報喜還是報憂,“有,有了。”
葉昭還在茫然:“有了什麼?”
老王軍醫還在支吾:“有,有……”
“原來是有喜了!”在旁侍候的小王軍醫醒悟過來,一蹦三尺高,他歡天喜地對秋水炫耀,“我就說那古怪脈象怎麼從未見過!原來是應在這上面了!大妹子,這可不是我學藝不,而是軍中都是老爺們,什麼時候有過孕婦啊?!嘿!多虧將軍是人,給咱們見到開天辟地頭一遭……”
“有喜!”秋水尖一聲,迅速捂住,不敢吱聲。
葉昭愣愣地看著興的兩人,又愣愣地將視線轉回老王軍醫上,不說話。
老王軍醫肯定地點頭,長長嘆了口氣:“將軍這胎有兩個多月了,沒注意保養,差點了,所幸老天庇佑,還沒出大問題,我給你開兩個方子調理一下,還救得回來。但胎盤已經不穩,再劇烈運就神仙老子都保不住了。”
葉昭不敢置信地出手,小腹。
曾無數次和夏玉瑾私下商量過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要怎麼教養孩子,也預想懷孕生子會是什麼景,可真到了得到的那一天,還是覺得整個人就好像在云中漫步,飄飄然的,周圍所有東西都如夢般虛幻,不太真實。
比起這夢幻的一刻,軍圍攻,在箭雨中穿梭,敵陣里強攻,和高手過招,刀斧加算得了什麼?無論任何絕境都能冷靜的,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來面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真的有孩子了?
夏玉瑾和的孩子。
小小的生命在腹中孕育,用強烈的嘔吐向母親證明自己的存在。
殘酷的戰場上,他搖搖墜,仿佛轉瞬即逝……
自古以來,藏在每個人骨子里的天在慢慢蘇醒,取而代之的深切期。
猛地意識到,自己不想失去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看見像夏玉瑾聰明貌的孩子,想看見繼承自己強壯孩子,看著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緩緩學跑,跟父親學識字,跟母親學習武,一天天健康長大。能重組像自己兒時的家庭,父母雙全,兒健在,家人團聚,每天回家,可以抱著寶寶,重天倫之樂。
這一切,會比做夢還要幸福。
想不顧一切,抓住這份幸福。
可是,幸福來的時機不對。
怎麼辦?怎麼辦?
天不怕地不怕的葉昭,生平首次到了深深的恐懼。
大勝之后,陷絕困境。
滿城驍勇,卻孤獨無助。
106.東夏訌
大戰時,無論主帥是有傷還是有孕,都不宜讓眾將士知曉,以免影響士氣。
趁著大秦軍大勝,士氣如虹,萬眾齊心之際,葉昭咬牙關,狠下心腸,暗暗護著肚子,提著刀,上馬,冒險出征了兩次,以指揮為主,沒太敢沖鋒,小心翼翼地過幾支強箭,箭箭命中,奈何江東山多地廣,易守難攻,久征不下。東夏軍見到將軍提著那把重刀,所過之,聞風喪膽。回來后的種種胎兒不穩癥狀,卻讓老王軍醫心驚膽跳。
“別要了吧?”小王軍醫心直口快,“現在的局勢怕是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五六個月后,肚子也瞞不下。最初你將話夸得那麼滿,勝戰打得那麼好,現在大秦的軍心全掛在你上,若是你倒了,軍心也垮了。更別提東夏軍知道你懷孕不宜彈的消息后會趁機進攻,就算僥幸擊退敵軍,你也不能再大著肚子沖前線,陣前產子吧?人嘛,娃兒以后還會有。”
秋水急道:“你說得輕巧,不是你的娃!將軍本來就宮寒,不宜孕,若是這胎流了……萬一以后……以后……再打個八年戰,都三十好幾了,你要老蚌生珠啊?!”
小王軍醫差點噴了:“你這是什麼話啊?”
秋水自覺失言,臉一紅,扭著襟不說話。
老王軍醫輕咳一聲,慢慢道:“打胎要狼虎藥,將軍這質,確實不宜拿掉胎兒,若是是拿掉,再加上沒條件調養,有可能以后都懷不上了,而且,小產也要臥床的啊……”
葉昭任憑眾人爭論,一言不發,只溫地著小腹,以前只會奪去生命的,第一次到生命降臨的覺真的很溫暖,很奇妙。在郡王府的時候,醫也對懷孕方面的缺陷做過詳細講解,很清楚,失去了這次做母親的機會,就可能會永遠失去。所以,過了很久,還是遲疑道:“現在戰況未烈,沖殺時機未至,讓我再想想吧。”
母天與家國大義,只能向一邊傾斜。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
輕飄飄的兩個字,重千鈞,得人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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