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裴煦提起,真的要忘記這件事。
季枝遙:“是,之前喝完那幾碗湯藥后,我便徹底好了。”
裴煦低嘁一聲,道天真,“你中的毒來自北方胡族,藥剛烈無比,在橫沖直撞,發作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時,你應當不會拒絕孤與你一同休息。”
他將那事輕飄飄掠過,卻讓人的思緒縈繞,本沒辦法不想。
“你的意思是,我的毒還沒解?”
“那藥只能緩解,算著時日,恐怕這幾日便會復發。”
季枝遙有些不能接這個事實,沉默許久后,眼眶立刻紅了,“那怎麼辦......陛下,你要我做什麼才能給我解藥?”
裴煦搖頭:“若是在上京,孤還能托人快馬加鞭去胡族取藥,現在在云煙城,恐怕等藥到了,你已奄奄一息。”
“可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被毒藥控制。
裴煦沒有立刻回答,起走到外面臺前拿了一塊干凈的帕子,走到梳妝臺前將自己額上的跡干凈。明日一早,這里定會鼓起一個腫塊。
“眼下況特殊,孤不會讓你有任何失態的可能。”
季枝遙不解,“陛下何意?”
“意思是,先前如何解決這個問題,這段時日就如何將就。”
沒有直接拒絕,面上卻也不大樂意。
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若是真的如他所說會毒發,那麼在沒有解藥的況下,只能依靠裴煦。可若是這樣畸形的關系長久保持,恐怕日后會為旁人詬病他們的重要話柄。
“陛下萬金之軀......”
“再說孤讓人拔了你舌頭。”
“......是。”
原本好好商量的氛圍,因為這一句吹捧戛然中止。裴煦用冷水將傷口沖洗后,重新回到床上,將床簾落下,之后作自如地抱走一半被子躺下。
“......”
裴煦:“若是一盞茶后你還沒睡,孤明日就將你趕回上京。”
旁的人作迅速地裹著被子背對他躺下:“睡了。”
“......”
第16章
裴煦額上破相,幾日不曾出門,一直待在書房中。而季枝遙作為罪魁禍首,每天都幫他仔細上藥,順便再探探毒藥的事還能否有回旋的余地。
正說起這事,陳栢叩門有事要報。
“進。”裴煦手扶了扶額上的帕巾,只覺得心煩躁。
陳栢走進來,看到季枝遙后猶豫片刻,得了準許,才遞上信開口,“胡族皇室不知為何將烏鱗村的巫師全部被擄走,已不是路程遙遠的問題,若巫師遇難,恐怕天下再無人能解此峻毒。”
季枝遙心里一涼,接著將目看向一旁的裴煦,希他能有別的辦法。
可忘記了,裴煦其實本沒有義務去救,當初在秋水苑,宋明風下毒完全是沖著季枝遙去的,算是前朝恩怨,和裴煦毫無關系。
仔細想想,季枝遙這條命對裴煦來說也沒這麼重要。
聽完陳栢的匯報,他只略顯憾地道了句:“這很可惜。”
擺手讓陳栢退下后,他也沒有要和季枝遙說話的意思,繼續不不慢地研磨手中的墨條。
看著他的反應,季枝遙好似突然驚醒過來。剛才還想著怎麼求裴煦幫忙,現下便打消了這個想法。見裴煦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便福退下。
等人走了許久,裴煦垂眼看到紙上濺起了一個小小墨團。手有些酸,剛才想作畫的興致也一掃而空。將陳栢重新進來。
“公子有何吩咐?”
“去哪了。”
“小姐剛才回了房中,聽侍人說稍后會出門。”陳栢說完,心中也有猜測,問:“要攔嗎?”
裴煦將作廢的紙對折兩次,提起一角放至火上點燃,,等火苗快竄到手,他才平靜道:“由去,找人暗中跟著。”
“是!”
-
這是季枝遙印象中為數不多的出門的機會。小時候在宮中不被允許出去,等長大了,一兩個往日不錯的姐姐另立公主府,有帶出去一兩次。那時候天真地以為,等到父皇允嫁人,便能出宮,去領略皇城之外的大好河山。
可千算萬算沒想到,他父皇本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每日只顧著自己與舞姬人喝酒纏綿,哪里會管一個庶公主的婚事。
再后來,裴煦就帶兵攻進來了。季枝遙想不到此生出皇城的機會,是這個手段狠毒的男人帶給的。
不僅離了皇城,再度目睹國安寺的神圣,還南下到風景如畫的云煙城,住在仙境一般的府邸中。
當然知道這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可他隨手布置的這些,卻足夠讓在往后余生中回味。
坐在鏡子前,季枝遙看著侍慢慢將的頭發打理好。打開首飾盒時,侍問想要什麼樣式的簪子。
目從左看到右,停在那看著最貴、鑲著進貢寶石的步搖上。侍正要雙手拿起,季枝遙卻緩聲打斷:“兄長不喜張揚,還是用那玉簪吧。”
侍手微頓,拿起玉簪子小心將頭發挽起,向銅鏡時,忍不住小聲夸贊:“奴婢從前服侍過許多貴人,卻從未見到一玉簪就這麼貌的娘子,小姐生得真好看!”
季枝遙一晃神,不太習慣這樣的夸贊。畢竟從小到大,耳邊嗡鳴的都是嘲笑份低微,舉止鄙,很有人夸,道漂亮的就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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