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蕭槿虛扶著顧穗兒,一路過去聽竹苑,進去時,就見院子里江錚和胡鐵都在,侍立在門外。
江錚是接顧穗兒過來府里的,胡鐵則是當初顧穗兒錯認蕭珩的那一位。
他們見蕭槿和顧穗兒過來了,微抱拳見禮:“見過大姑娘,小夫人。”
蕭槿笑得明:“三哥呢,在里面?”
胡鐵恭敬地道:“是,屬下這就進去通稟一聲……”
話音沒落,門開了,蕭珩站在門前。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換了一袍子。
這次是藏藍寬袍,襯得他一張俊臉欺霜賽雪。
他是單手背在后的,頎長姿猶如松柏,霽月風幾乎讓人挪不開眼。
再次見到這位“自己的男人”蕭珩,顧穗兒低著頭,雙眸幾乎不敢迎視。
正如日頭盛時,不敢向太。
對于顧穗兒來說,蕭槿和蕭珩都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自然不是這等不起眼人能比的。
低著頭,順地站在一旁。
而這時候蕭槿已經上前和蕭珩說話了。
“三哥,你可算回來了,這都出去大半年了!”
不同于和蕭栩說話的涼淡嘲諷,蕭槿和蕭珩說話的時候頗為親近。
“你剛從學回來?”蕭珩的臉依然如之前一樣,淡淡的,說起話來也沒什麼溫度。
“嗯,這不是剛回來就看到了小嫂嫂送給我的蛋,我就說趕過來看看你。”蕭槿笑著這麼道。
蕭珩聽了這話,瞥了旁邊的顧穗兒一眼。
顧穗兒渾一凜,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可是做錯了什麼呢?
還是不懂。
說話間,幾個人往里走,蕭珩在前,蕭槿在后,顧穗兒在最后。
顧穗兒在進門的時候,下意識邁了下門檻,邁過之后才想起來這門檻已經被鋸掉了,便覺得自己可真是傻。
正想著,走在最前面的蕭珩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顧穗兒一怔,心想這又怎麼了?
蕭槿進了屋,大家坐定了說話。
“三哥,你這院子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門檻,以前高的吧,還有,你窗戶外面不是有兩棵竹子嗎?這都跑哪兒去了。”
蕭珩聽聞這個,氣定神閑地道:“自然是砍了。”
蕭槿不明白:“砍了?可是你之前不是特意讓人栽的竹子嗎,說是深夜讀書,最喜窗上那點外面竹影婆娑?”
蕭珩:“現在不喜歡了。”
蕭槿:“……”
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蕭槿習慣了,蕭珩就是這種,你問半天,他能說一兩個字回復你就算不錯了。
不能指太多解釋,說原因就得知足了。
一旁安靜坐著的顧穗兒卻沒吭聲,知道蕭珩砍樹是因為自己,不過蕭珩不說,也就沒敢提。
這時候寶鴨和金鳧進來了,奉上了茶水,卻是特意煮的夏日消飲,金鳧捧著茶壺,寶鴨先給蕭珩斟上,又給蕭槿滿滿斟上,然后恭敬地捧到了他們面前。
蕭槿不假思索地端起來喝,蕭珩看了看旁邊低頭坐著的顧穗兒,把自己的那碗送到了顧穗兒面前。
顧穗兒微怔,意外地看向蕭珩。
“喝。”
蕭珩話不多,只是一個字,但是這個字確實不容拒絕的。
顧穗兒不敢多說什麼,低頭道:“謝謝三爺。”
之后兩手捧過來。
蕭槿看得意外,喝湯的作都停下來了。
一向覺得自己這位三哥是冷的,對什麼人都冷冷的,能對說幾句話都覺得三哥對自己很特別很厚,可是現在,三哥竟然把他自己的茶水拿給顧穗兒喝!
顧穗兒,雖然名為小夫人,但那是客氣的稱呼,甚至于一聲小嫂嫂也都是客氣稱呼,事實上那份就是個妾。
三哥對自己的這位妾真是讓意想不到的好。
蕭槿微微瞪大了眼睛,以一種看熱鬧的心態不可思議地打量著蕭珩。
而旁邊伺候著的寶鴨,這下子可是徹底看傻眼了。
斟了兩碗湯,一碗給大姑娘,一碗給三爺,結果三爺自己的那碗讓給了顧穗兒。
這意味著什麼,傻子都明白。
寶鴨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都有些哆嗦了:“三爺,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三爺,是奴婢愚鈍!”
寶鴨竟然嚇這樣,顧穗兒也有些意外。
一直覺得寶鴨和金鳧是這聽竹苑相當得意的人兒,沒想到蕭珩什麼話也沒說,就嚇得好像要沒命了。
就那麼捧著那碗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這時候金鳧也和寶鴨一起跪下了,兩個丫鬟齊聲求恕罪。
而蕭珩,面上沒有任何的一惱怒,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寶鴨。
“出去吧。”
寶鴨和金鳧激涕零,磕了幾個頭,屁滾尿流地出去了。
顧穗兒不敢抬頭,低首著那湯碗,湯碗里好像放了綠豆還是什麼的,聞著味道格外清香。
心里卻是茫茫然想著,寶鴨和金鳧好像很害怕蕭珩,他是不是會很可怕?
比如,會像人家說的縣衙里的差一樣,惡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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