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一片靜寂,隻有幾個宮人低著頭地哽咽著。
徐清歡走進大殿之中,立即迎上來:“娘娘在等著您呢。”
徐清歡點點頭,跟著走進了室。
昏暗的燭火下,於皇後躺在床鋪中,眉目舒展已經睡著了,就要上前去喚,徐清歡搖搖頭:“我在旁邊等一會兒吧!”
前世經曆過這樣的痛苦,知道能安穩地休息一會兒有多麽不易。
點了點頭,慢慢地退了出去。
看著枯瘦、憔悴的於皇後,徐清歡悲從心來,忍不住掉下眼淚,於皇後從就琴棋書畫樣樣通,是個多麽有才的子,最終卻落得這樣的結果。
這幾進宮將奴兒幹的事講給於皇後聽,能從皇後娘娘眼睛總看到一抹閃爍的彩,最終於皇後歎口氣:“聽你這樣,真想去奴兒幹看一看。”
徐清歡正想著這些,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來。
“你來了。”
於皇後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看著床前的徐清歡。
徐清歡立即起行禮。
於皇後道:“別拘著,我……你過來,就是想要和你話。”
徐清歡起搬起錦杌,坐得離於皇後進了一些,往常時候這樣是不合禮數的,現在卻也顧不得這些了。
於皇後見到徐清歡很是高興,神仿佛也好些了:“晚上可還會睡不著?”
徐清歡點點頭:“還是這樣,不過白日裏多在園子裏走走就會好許多。”
於皇後忍不住一笑:“別人都是要好好休養才能好,你卻不一樣,可見肚子裏的孩子神得很。”
若是平時徐清歡也會跟著笑起來,可現在著於皇後如此,著實沒有這個心。
“可惜了,”於皇後歎口氣,“我們那麽晚才認識,見麵的機會也不多,再早些就好了,總覺得還有許多話沒完。”
徐清歡眼睛又是一熱,卻不想在於皇後麵前哽咽出來:“您急著喚我過來,是有要事問我吧?”
於皇後點了點頭:“宮中上下都張玉弛這次也立了大功,親自帶人去宣府抗擊韃靼,還讓人去斡難河幫忙,我想問問你這些事是不是真的?”
徐清歡沒有遲疑:“不是。”
於皇後早有所料不笑起來:“我早就知道張家絕非忠義之人,卻沒想到他們不堪到了這種地步,北疆遇到這樣的戰事,他們還一心想著借此取利。”
完這話,於皇後聲音變得更低:“皇上容忍張家這樣,也是怕你們取了奴兒幹,想要用張家牽製你們,恐怕不久之後張靜姝也會從冷宮中放出來,我……想到張家將來不免又作惡,心中憂慮。”
於皇後到這裏一陣咳嗽。
徐清歡立即上前。
於皇後捂住口鼻:“你躲開,我不想過給你病氣。”
徐清歡道:“您是中了毒,不礙事的。”
於皇後卻依舊不肯轉過臉去,直到上前侍奉。
過了好一陣子,於皇後才漸漸安靜下來。
於皇後眼睛有些失神,聲音也比方才更輕了些:“我雖然從沒想過要進宮鑽進這樣的牢籠中,可當年皇上看上我,要將我抬宮中時,我也並非全然不願意,因為我覺得他誌氣滿滿,敢於與太後娘娘抗爭,而且喜歡讀書,能書善畫,我……覺得這宮中或許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事與願違,他待我沒有真,不過就是想要利用我與太後抗爭罷了。
我對他早就心灰意冷,隻是這幾恍惚中夢見幾次他那時的模樣,又想到我為皇後卻沒做過什麽,被張家害到如此,就想要最後做一件事。”
於皇後加重了語氣:“趁著我還是後宮主位,帶著人去除掉張靜姝。”
完這些,於皇後看向徐清歡。
四目相對,於皇後目平靜,徐清歡已經有所領悟:“所以娘娘您傳臣婦前來,是要問張家在北疆的作為,以此下定決心。”
於皇後微笑:“到底是你明白我。”
“可您方才已經想開了,”徐清歡道,“不想這樣做了。”
於皇後閉上眼睛:“明知張靜姝會被放出來,將來在宮中行走,必然給太後娘娘不幫襯,可除掉又有什麽用,張靜姝死了,張家還會有別人送進宮,歸結底問題不在這裏,我是病得厲害,人也糊塗了。
罷了罷了,不要再做任何事,到了撒手的時候,就該安安靜靜地去。”
徐清歡道:“這宮中沒有誰比娘娘看得再清楚。”
“我倒寧願過得糊塗些,”於皇後著又一笑,“不過現在不能糊塗,我有後事要托付給你。”
徐清歡道:“娘娘隻管,臣婦能做到的必然盡心盡力。”
於皇後點點頭:“我父親沒有別的建樹,通曉各種禮儀,我哥哥也是如此,一心學問,不通人世故,他們留在京中恐怕會別人利用,我死後,父親會請求告老歸田,我哥哥也要致使照顧家中長輩,我讓他們先去山西,而後去往東南。”
於皇後著手去拉徐清歡:“讓他們在東南安家,”到這裏的手指微微收,“如果日後你們有禮儀之事需要我父兄主持,他們會全力幫襯。”
徐清歡略微驚訝地著於皇後,請於國丈這樣的學士主持的禮儀都非同可,比如讓宋暄恢複魏王的份,沒想到於皇後已經猜到了這些,於皇後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與提及過。
於皇後點了點頭。
徐清歡就要起行禮,於皇後卻拉住了:“安排好這些事,我心願已了,再沒有憂慮了。”
於皇後又與徐清歡了些話,到了後麵已經神不濟,這才讓徐清歡出宮。
徐清歡走到門口不舍地轉頭又去看於皇後,於皇後輕輕地搖了搖手,看起來竟比方才神還要好些似的。
一路出了宮門,宋暄已經等在那裏。
“娘娘怎麽樣了?”宋暄低聲問道。
徐清歡搖搖頭:“恐怕沒有幾日了,我們不如再在京中逗留幾。”如果娘娘神好,不定還會召見。
宋暄道:“我會讓軍師幫忙照應常州。”
回到府中,徐清歡將於皇後的話告訴宋暄:“皇後娘娘是個聰慧的子。”如果皇帝肯相信皇後,大周上下不會是如今的模樣。
兩個人著話,管事媽媽前來稟告:“大爺、大,宮中有人來了,皇後娘娘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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