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你跟著我做什麽?
溫凝與段如霜一邊喝著酒,一邊暢想著酒坊的未來,藥鋪的未來,乃至於心一直小小期盼自己能做到的未來,一時覺得心中開闊,舒意暢快。
小在大麵前,總顯得微不足道。
渺小的個人在恢弘的歷史麵前,都如滄海一粟,顯得不再那麽重要。
但澎湃過後人總歸要回歸現實,一壺酒喝完,段如霜麵桃紅,晃悠悠地歎了口氣:“可惜若如父親所願嫁人為妾,今後大門都出不得,一輩子恐怕都困在深宅大院了,哪還能與溫姐姐一道去實現這些所思所想。”
溫凝也已微醺,拖著的嗓音道:“不會的如霜妹妹,你不一樣……”
本想說遲早會帶著母親瀟灑地離開段府,上輩子就是這樣。
可話到一半就頓住。
想到了纓瑤。
纓瑤上輩子也算過得不錯,裴宥將的弟弟接來京城,還收府。雖從未去過那邊,可日子總比在天香閣賣笑討好來得好,最後裴宥還給一筆銀子讓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可這輩子……
纓瑤的結局因的介全然不同,段如霜會不會也……
倘若下次那人再盯著溫府手,自己不能幸免於難,會不會還連累段如霜?
這個覺知讓溫凝背脊發涼,剛剛的暢快消失無蹤,酒後的眸子漉漉地著段如霜。
想一想就要哭出來。
段如霜喝得比溫凝多了兩杯,並未察覺到的變化,左右看了看,見兩人的丫鬟都站得老遠,並未盯著二人,笑嘻嘻地湊到溫凝耳邊,低聲道:“溫姐姐,其實,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溫凝湊得更近一些,聽說。
段如霜聲音得更低:“其實我覺得子,為何非要嫁人?我就不想嫁。嫁了人伺候男人,伺候公婆,或許還要伺候主母,連出個門都需要旁的人點頭才行。男子就能在外想讀書就讀書,想經商便經商,為何子不可以?”
溫凝其實一點都不意外,甚至自己都是這樣想的。
不過這種想法,是重活一次才有,而段如霜,是生來就有。
“我是不是很大逆不道?”段如霜瞇著眼,快要倒在溫凝上了,“有時候我都想,我娘不缺銀子,我也不缺銀子,為何要留在這裏氣?不若……不若帶離了府去,今後誰都管不著我!”
不不不,這哪裏大逆不道了?上輩子你就是這麽做的啊。
溫凝笑笑,沒說什麽,上輩子沒,段如霜最終也做了這個決定,並不需要的點撥。
“如霜妹妹。”溫凝幹脆往段如霜那邊挪了下,兩人靠在一起,著浩渺銀沙般的星辰,輕聲道,“如若段大人給你許的人家,是伱心儀之人,願八抬大轎娶你,門之後敬你你,又無公婆惹你煩心,還允你在外奔波,拋頭麵做想做之事,你也不想嫁嗎?”
段如霜皺著眉頭,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搖頭。
“溫姐姐,哪兒來這麽好的事啊?”段如霜噗嗤笑道,“我可沒那麽貪心!”
貪心?
“溫姐姐,我雖年歲不大,卻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段如霜兩頰紅撲撲的,剪水似的眸子著溫凝道,“就如我們經營酒坊,須得明確我們的酒是賣給什麽人,是男是是老是,他們的喜好是什麽,需求是什麽。若男老都不想放過,既要,又要,什麽都想要,太過貪心的話,往往竹籃打水,什麽都得不到了。”
“我的人生同樣如此呀。”段如霜清淩淩道,“這個世道注定子許多事做不得,若想做,勢必有所犧牲。既要琴瑟和鳴,天倫之樂,又要逍遙自在,行世俗所不容之事,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好的事?溫姐姐,事有首尾,隻能顧一頭,端看哪一頭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罷了。”
溫凝扶著涼亭裏的石桌,微微坐直子,意外地看著段如霜。
一直知道與眾不同的,知道思想見解遠勝許多尋常子。
可才十五歲就能有此見地,還是令刮目相看。
事有首尾,隻能顧一頭。
所以那些糾結煩悶,說到底,是因為太貪心罷?
溫凝仰麵喝下一杯酒。
重活一世,知曉很多天機,倚仗著這些天機,試圖改變某些既定命運。
想要離裴宥的囚籠遠遠的,想要溫家上下安寧順遂,想要兩位哥哥娶得心中所,活自己想要的樣子,想要爹爹不用為擔憂費神,想要自己也活得不憋屈,肆意暢快。
什麽都想要,可正如段如霜所說,哪兒來這麽好的事啊?
太過貪心的話,往往竹籃打水,什麽都得不到了,是嗎?
溫凝從段府出去的時候,月亮已經爬上長安街的屋頂。
涼風習習,菱蘭早給披上一件輕薄的披風。
溫府距段府並不遠,因此出門時溫凝並未乘馬車,而是坐的一頂轎。
轎不大不小,正好坐下和菱蘭二人。
剛剛和段如霜聊了那麽多,溫凝心下其實已經不再那麽麻,隻是到底喝了不酒,頭有些暈,靠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裏不發一言。
菱蘭見喝過酒,有些發汗,拿了柄團扇輕輕地幫扇。
兩人都不說話,外頭的靜,便清晰起來。
似乎有一陣車聲,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們。
溫凝意識到的時候,與菱蘭對視一眼。
顯然也聽到了,馬上掀開轎的簾子,往後看去。
“姑娘,好像是……”雖是夜晚,一路上的燈也不多,可那馬車實在跟得近,菱蘭一眼就瞧見駕車人,“裴世子邊的顧飛?”
溫凝蹙眉,也到窗邊看了一眼。
不是顧飛又是誰?
馬車也認識,上次險些把燕禮家的小公子撞到,正是裴宥的馬車。
都說了給一日時間考慮,現在又跟著做什麽?
溫凝放下轎簾,坐回原位,不想理會。
可閉上眼,那車軲轆的聲音愈發明顯,恨不能與的轎並駕齊驅似的。
這樣近的距離,待會兒到了家門口,萬一被溫庭春看見,一時要怎麽解釋?
溫凝心中發堵,眼前一會兒是早上他那副看來風輕雲淡,實則咄咄人的模樣,時而是夢裏漫天的。
胡人的大刀仿佛當真砍在眼前過。
好不容易平靜一些的心又被擾了。
溫凝憋著一口氣,想要下去。
可行到一安靜的小道,那馬車還跟在後頭,聽著聲音更近了似的。
到底酒上人腦,停了轎,氣衝衝下轎。
裴宥重新點燃了油燈,公文已經理完,閑閑地拿了本書看。
轎走得慢,馬車的速度也極緩,顧飛照他吩咐,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隻行了三條街,馬車突然停下來。
裴宥若有所地放下手中的書卷,車窗便被人敲的篤篤作響。
他推開窗,一陣夜風之後,是車下小姑娘怒氣衝衝的臉。
“你跟著我做什麽?!”蛾眉蹙,杏眸微瞪,隻恨不能再兩手叉腰的模樣。
竟是比與他虛與委蛇時,要俏上十分。
啊,這兩天瘦一點,明天更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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