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嬤嬤問道,問過后又勸了幾句:“駙馬到底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如今又已經與公主了婚,公主今后多還是要倚仗他的,就不要太為難他了吧?不然對你自己也不好啊。”
不說這話還好,說完反倒把蘭的脾氣激上來了。
“誰要倚仗他了?這門婚事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是他拿著圣旨強求來的!”
“他要當他的紅人就去當啊,我又沒攔著他!”
“公主莫氣公主莫氣,”孔嬤嬤勸道,“老奴也只是覺得您和駙馬夫妻一,所以隨口一說,您若不聽的話以后我不說了就是了。”
蘭已經被拱起來的火氣卻沒這麼容易下去,翌日再見到崔顥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這花園這麼大,你是沒地方待了嗎?非要到我旁邊來礙手礙腳。”
崔顥雖然至今沒能與同房,但白日里總會出現在邊。
出門他就跟著出門,逛花園他就也來花園,但并不看園子,只是陪著,好像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事做了似的。
起初蘭還故意罵他幾句,想把他罵走,后來或許是罵煩了,懶得再開口,就由著他去了,全當沒看見。
崔顥微微挑眉,不知道今日怎麼忽然又發起了脾氣,但也沒有非要纏著追問,而是溫聲道:“礙著你的事了嗎?那我站遠些。”
蘭氣不打一來:“站遠些有什麼用?我不想看見你!你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
崔顥仍舊從善如流地點頭:“那我去你看不見的地方。”
蘭:“……”
氣的腮幫子都要鼓起來了,怒道:“崔子謙!你都在舊京停留多久了?不用去淮京上任了嗎?小心去晚了陛下留給你的職就被別人頂了!”
就算崔顥是魏泓邊的舊人,又有從龍之功,但魏泓也不可能把吏部尚書這麼重要的職位一直給他空著啊。
時間長了就算他有心等崔子謙回去,朝中大臣也不會同意的。
崔顥卻仍是不甚在意:“沒關系,我提前跟陛下說好了,告假三個月,三個月若回去就領了職,若不回去那就不回去了,他自會找別人補上空缺。”
蘭一愣:“什麼……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就是不回去了啊,”崔顥道,“回頭舊京這邊若是有空閑的職我就在這邊領個閑職,若是沒有我就找家書院當個教書先生,想來憑我舊時的名頭,會有人愿意讓孩子跟著我念書的。”
他說得輕松自如,仿佛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蘭和后的孔嬤嬤則全都呆住了。
崔顥的才能他們是知道的,更知道當今陛下是多麼看重他,他只要回了淮京,仕途必然一帆風順,說句青云直上也不為過。
可他現在竟然說……要放棄仕途當個教書先生。
蘭怔怔半晌才回過神來,角翕幾下,喃喃道:“……騙人了!淮京那邊大好前途等著你,你會真的舍得放棄?”
崔顥笑了笑,神溫潤而又鄭重:“公主當初為了我連命都能豁出去,我又有什麼舍不下的呢?未來這幾十年,能守在公主邊我便知足了。”
雖說蘭現在還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但當年那件事有多兇險他不是不知道。
是蘭自己腦子靈活,又有那麼幾分運氣,才能活到現在,不然很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能舍命救他,還賠上自己的清白,更了這麼些年的委屈,他舍了仕途伴余生又如何?
值得。
蘭因他最后那句話面微紅,抿,轉過又不理他了。
崔顥眼中漫上淡淡笑意,沒再如剛才所說退到看不見的地方,而是就這麼賴在了邊,只當自己把剛才那句話忘了,看著蘭站在池邊喂魚。
蘭腦子有些,不知不覺就把手中小碗里的魚食全都喂了。
習慣地轉想讓孔嬤嬤人給倒水凈手,卻忽然想起什麼,勾一笑,對站在不遠的崔顥道:“手帕借我一下。”
崔顥怎會不明白要做什麼,無奈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果然見用他的帕子將那幾過魚食的手指仔仔細細了一遍。
自己上其實也有手帕,只是魚食多有些氣味,所以向來是先凈過手才用帕子的。
如今直接用了帕子,手上的氣味和魚食留下的殘渣難免就沾到了帕子上,以崔顥的潔癖,怕是不定怎麼難呢。
蘭笑著將帕子還給了他,心大好,下午見崔顥換了一裳,就知道他肯定是嫌那帕子收回袖中的時候把魚食的氣味也沾在上面了,這才不再穿了。
后來幾日總是時不時就管他借帕子,或是“不小心”把什麼臟東西弄到他上。
起初是很高興的,可高興了沒幾天就發現這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崔顥又不缺裳穿,臟了就換就是了,一天就是換個十套八套的也沒人管,到最后只是辛苦了洗服的下人而已。
蘭不甘心,左思右想,后來索趁著崔顥不在的時候去了他的書房,也是他如今暫住的地方。
沒有翻他的東西,只是將那些原本整整齊齊的書籍推歪一些,又將博古架上的擺件都挪了一下,比如正著放的反過來,擺在格子正中間的東西挪到格子角落去,原本對齊的兩樣東西讓它們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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