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鈺芝面沉沉:“陛下答應了?”
“還沒有,”年長的人回答,“不過看樣子有些猶豫,正是因此我們才來找你。”
姚鈺芝聞言輕笑,著道:“找我又有什麼用?我一個辭了的廢人。”
“恩師可千萬不要這麼說,您是三朝元老,在陛下還是太子時便是他的太傅,而且……”
而且還差點了他的岳丈。
最后這句年輕人反應過來沒說,頓了一下道:“即便您辭了,陛下對您還是很敬重的,也只是去了您史臺的職位,太傅之銜一直給您保留著。您若肯勸他一二,想來他是肯聽的。”
“是啊敬淵,我們今日來找你也是這個意思,想讓你勸勸陛下。”
“陛下跟你的關系一向很好,你去勸他最合適了。”
姚鈺芝膝下無子,唯一的兒還嫁到上川去了,可謂一條。
別人去說都可能會被懷疑有什麼私心,但姚鈺芝是肯定沒有的,所以他說的話最容易讓魏弛信服。
眾人再三懇求,姚鈺芝也確實不希大梁陷戰事,于是答應下來。
送走了眾人,常管家面憂。
“老爺,您都已經辭,何苦再摻和到這些事當中呢?”
“何況……何況陛下若真想興兵,那就說明他不僅僅想做個守之君,您去勸阻怕是也沒什麼用,還會讓他心生芥。”
姚鈺芝搖頭:“我雖已辭,但不能因此就對朝中事全然不管,不然今后我若想知道什麼,也不會有人愿意告訴我。”
別的事他可以不知道,但朝中有關上川的消息他一定要了解,因為他的兒還在那里。
他若想知道這些,就不能和過去的同僚斷了往來,也不能在他們遇到難的時候置事外,不然今后誰又肯幫他呢?
更重要的是……
姚鈺芝走到一扇屏風前,看著掛在上面的輿圖,視線落在會州等地,面沉重。
“我大梁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國庫已經接連數年不敷出,全靠當年高宗在位時打下的家底撐著。”
“就算陛下有逐鹿天下之心,想做個一統江山流傳千古的皇帝,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真正的明君應該懂得審時度勢,而不是一味的窮兵黷武。
眼下南燕大金打得火熱,雖然看似是南燕占了上風,但這些年來南燕的國力如何也是有目共睹的。
三十多年前的那場大戰讓他們險些滅國,就算之后緩過了一口氣休養生息,以他們如今的兵力,也絕不可能一口氣把大金吞下去。
最好的時機應該是等他們兩敗俱傷都不過氣的時候再手,那時能得到的利益最大,付出的代價也最小,而現在急于摻和進去,勞民傷財不說,能不能在南燕大金的軍隊都囤在邊境的時候得到好還不一定。
姚鈺芝憂心忡忡地進了宮,魏弛免了他的禮又賜了座,等他說明來意后沉片刻,像以前在他邊求學時一般抿了抿,面靦腆。
“說起這件事……朕其實也正想去請太傅,讓太傅幫個忙呢。”
幫忙?
姚鈺芝皺眉:“什麼忙?”
魏弛道:“朕也覺得如今南燕大金軍隊都囤在一,此時從那邊發兵并不妥當,所以……朕想讓十四叔從朔州發兵,與南燕一起形夾擊大金之勢。”
“大金,又有南燕牽制,十四叔從朔州發兵定然無往而不利。”
“如此一來咱們就可避開南燕大金的大批兵馬,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奪取大金,這樣朝中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和的人應該都可以接。”
主戰的人是為了擴展大梁國土,給大梁爭取最大的利益。
主和的人是為了減大梁的損失,不讓大梁因戰事而勞民傷財民不聊生。
倘若有一個折中的法子可以讓大梁即便征戰也不會產生太大影響,那麼主和派就也能被說服。
“大金這些年時常侵擾我大梁邊境,咱們出兵也不算師出無名。”
“而且十四叔倘若能從北面收服大金,將大金領土變為我大梁領土,那將來就再也不用擔心金人擾邊,豈不一勞永逸?”
這道理誰都懂,但是從南燕與大金戰以來,朝中自始至終無人提出,就是因為知道提了也沒有用。
自古以來便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的說法,上川乃至朔州兵馬都盡在秦王掌控之中,他若不想接朝廷的軍令,有的是辦法可以拒絕,朝中人誰提出讓他出兵誰就要想辦法說服他。
可是誰又能說服秦王?
沒有。
當初太。祖皇帝建國,打到上川邊境之后便沒再繼續征戰,原因就是前面大片領土都貧瘠荒廢,無論是天氣還是土地都不適合百姓居住。
便是邊境上以游牧為生的金人都不喜歡在那里放牧,可見是個真正的不之地。
雖然越過那片地方,前方就有相對富饒的城鎮和土地,但相應的駐守的兵馬也就多了起來,想要攻下需要投的兵馬和輜重也就越來越多。
秦王當然可以趁著大金兵力虛弱的時候攻打過去,但相應的,他的后也就空了出來。
一旦他的兵馬離開朔州,就等于將自己的大本營拱手讓給了朝廷,朝廷若是掐斷他的補給,他便會陷絕境,反而為被夾擊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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