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小公子尹修,今日被迫執行一個艱巨的任務。
替陸飛白照顧妹妹。
小公子陸飛白已經開始跟著父親習武了,但小公子的妹妹陸綰綰是個粘人。
平日裏都和哥哥一塊玩,今天哥哥就要去習武,小姑娘看見刀劍就覺得頭疼,隻想和哥哥一塊玩。
準確的來說,是隻想和漂亮哥哥一塊玩。
小公子陸飛白已經是很有主見的小大人了,他深知自己妹妹的德行,知道妹妹就是想跟長得好看的人一塊玩。
至於是不是親哥哥,本不重要。
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陸飛白連拐帶騙地把尹修拐到了陸家,讓這位尹家哥哥幫忙照顧一下自己這位小哭包妹妹。
什麽照顧不照顧的,其實也就是找個人和一塊玩罷了。
尹修見陸家妹妹長得實在可,也覺得小姑娘嘛,能有什麽不好帶的呢,總不可能比他自己還麻煩。
尹家小公子完全沒意識到陸家妹妹不是小兔子小綿羊,完全就是混世大魔王。
他稍不留神,這個白團子一樣的妹妹就爬到樹上摘果子去了。
尹修魂飛魄散,想著陸家妹妹要是這樣摔下來,陸飛白高低得打死他。
小時候的尹修,還是一個傻白甜,見妹妹頑皮,完全傻了眼,一直著急地朝樹上喊,“你快下來,很危險的!”
陸綰綰覺得這個漂亮哥哥比自己哥哥還囉嗦,剛想跳下去,突然發現,自己爬的太高了!
本跳不下去!
才四歲的陸綰綰小朋友被嚇得直哭,大喊著我下不去了。
陸家的下人七手八腳地扶著梯子,才七手八腳地把這位小祖宗哄下來。
小姑娘嚇壞了,一落地就在地上哇哇哭,誰都哄不好的那種。
尹修手足無措,小小的人兒發出了一聲大大的歎息,“不要哭了,我也沒欺負你啊,你幹什麽一直哭啊?”
陸綰綰張開小短手,委屈地,大大的眼睛裏跟布滿了一層水似的,“哥哥,抱~”
尹修有些懵,白淨的小臉上滿是大大的疑。
他也沒想到剛剛還很不好哄的妹妹,現在突然就止住哭泣,張開手要抱抱。
然而尹家小公子是喜歡讀書的小公子,他家裏沒什麽小妹妹,平日裏連狗都沒抱過,更別說抱人了。
於是他把陸家小姑娘抱起來的那一刻,說了一句能得罪死所有小姑娘的話,“妹妹你好沉呀。”
陸綰綰雖然還是個小姑娘,但是也知道,小姑娘胖了不好看。
尹家哥哥說沉,就是在說胖。
說胖就是在說醜!
陸家小姑娘哭了,怎麽哄都哄不住的那種。
尹家小公子哪裏能想到麵前這個白雪團子一樣的妹妹,這麽小就有容貌焦慮,被主流審所裹挾。
他怎麽哄也沒哄好麵前的小妹妹。
他也沒想到,陸家小姑娘是個記仇的。
原本對漂亮哥哥還有好印象的陸綰綰,因為那一句你太沉了,直接後來看尹修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偏偏尹修又喜歡逗,把人逗生氣了以後,陸綰綰便拿著鞭子追著跑。
其實陸尹二家是世,這倆小孩青梅竹馬,湊在一塊別提多熱鬧。
兩家父母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定下一個娃娃親。
誰年輕的時候沒喜歡逗過小孩子?與顧寧霜好的一位夫人,有一次就逗著陸綰綰,“哎喲我們綰綰真漂亮,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以後是要嫁給你的尹修哥哥的啦,綰綰喜不喜歡尹修哥哥呀?”
巧尹修拿了陸綰綰喜歡吃的糖葫蘆來逗小妹妹。
還未走進他就聽到了這句話。
彼時尹修雖然年紀小,但是大概也明白嫁和娶是什麽意思。
就是像阿爹阿娘那樣一輩子在一起。
尹修懵懵的,就聽到陸綰綰瞬間炸了,“我才不要嫁給他呢,他天天欺負我,還說我醜,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手指了指離前麵不遠的沁芳亭,“我要是喜歡他要是想嫁給他,我就從那裏跳下去!”
尹修才發現,原來陸家小妹妹,這麽討厭自己啊。
他扭過頭跑了,手裏的糖葫蘆咕嚕嚕滾在了地上,沾了一地雜草,沒遞到那個小姑娘手上。
尹修回到尹家之後,難得的十分沉默。
尹夫人見兒子這樣,不由得手了他的腦袋,“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去找綰綰妹妹玩了嗎?”
尹修依舊沉默著不說話。
尹夫人覺得有些好笑,便忍不住問,“阿修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和妹妹生氣了吧?我們阿修是哥哥,讓著點妹妹好不好啊?”
尹修卻抬起腦袋,問麵前的尹夫人:“娘,你是不是想讓我娶陸綰綰?”
尹夫人噗地一下笑出聲來,沒想到自家兒子這麽點大,還明白什麽嫁啊娶的。
笑著了尹修的腦袋,彎著眼睛道:“是啊,那阿修喜歡綰綰妹妹嗎?”
小時候的尹家公子還是十分有骨氣的,也十分要臉,聽到別人不喜歡自己,他自然也不會上趕著。
於是他扭過頭,非常不客氣地道:“我才不喜歡,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而且天天拿鞭子打我,我就是從咱們家的醉青亭上跳下去我也不娶!”
最後這兩個孩子再見到對方的時候,那簡直是一個互相看對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尹修後來忙於功課,也很再和陸綰綰見麵。
離陸綰綰生辰還有三個月的時候,陸飛白回京了。
那個時候尹修也去陸府拜訪過。
得之陸飛白要帶陸綰綰去酈的時候,尹修整個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這個時候的尹修,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喜形於的尹家小公子了。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側過頭看了陸綰綰一眼。
可惜那個時候,陸綰綰正撐著下聽陸飛白說話,並沒有察覺到尹家公子投過來的視線。
尹修不明白,邵京城住的好好的,陸飛白何以要接陸綰綰走。
他是後來才知道的。
顧寧霜和陸仲齊甚至包括陸飛白,都常年在外頭打仗。
一年半載也難回來一次。
陸綰綰一直養在陸家幾位嬸子邊。
陸家都是男孩子居多,陸綰綰是陸家唯一的一個孩子,幾位叔伯嬸嬸,自然也對極好。
但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爹娘。
陸綰綰也很懂事,沒有吵著鬧著要見自己爹爹母親。
但是有一回發了燒,燒得迷迷糊糊,哭得跟一隻小貓一樣,委屈地問二嬸,爹娘和哥哥是不是不要了。
陸家二嬸當時就心疼的不得了,當晚就寫了信飛鴿傳書到酈。
這麽小的小姑娘,哪有不想念自己爹娘的。
隻是也知道,爹娘哥哥都是英雄,也不敢鬧著讓爹娘一定要留在邵京城陪自己。
爹娘留在邵京城,那天底下有好多如這樣年紀,甚至比更小年紀的姑娘,可能就要沒有爹爹哥哥了。
每次陸仲齊顧寧霜他們回來,陸綰綰鬧過最大的脾氣,也不過就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但其實爹娘不在的時候,特別乖,給什麽就吃什麽,從來也不挑。
陸綰綰離開京城的那天,江寒鈺著傷,尹修忙著照顧好兄弟,沒來得及去送。
事實上他也覺得,陸綰綰那個氣又哭的小丫頭,左右不過三個月就回來了。
他哪裏能想到,這一去就是四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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