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說話時,眼睛一直在端詳宋羨魚,漸漸皺起眉:「我好像見過你。」
「洪姨,洗些葡萄過來吧。」宋羨魚跟洪姨說完這句,然後坦然對上季老夫人打量的目,「我確實與您見過,那次臨淵住院,我來探,可惜沒有電梯卡,是借了您的方便上來的,那時我並不知道您是臨淵的。」
季老夫人恍然,「是你……那次你不是探男朋友麼?你們那時候好了?」
想想又覺得不對,「後來我明明看見你給一位青年醫生在一塊,不是說那醫生是你男朋友?」
說?
宋羨魚抓住了一個關鍵字,誰說?記得當時跟顧長說話,過來的一行人除了季臨淵和季老夫人,還有一位傭人模樣的阿姨和……景獻獻。
心下一番思量,微微一笑,不疏離也不諂:「您誤會了,那時候我和臨淵只是普通朋友,後來發現您是他,不好打擾你們說話,便沒進病房,下樓時遇到舍友的哥哥,就是您說的那青年醫生,聊了幾句而已。」
「這麼說是我誤會了。」季老夫人的視線從宋羨魚臉上移到蓋在被子下的小腹,眼神溫和了點,「一個多月了?」
宋羨魚抬手了下肚子,「嗯,才一點點大。」說著想起什麼,欠拉開床頭櫃下的屜,拿出一張B超單遞給老人家:「您看。」
單子上,灰白的影中,嵌著個長橢圓形的黑影,季老夫人渾濁的眼睛一亮,緩緩綻放出慈的,手接過來:「這就是我的曾孫?」
老人對孩子都沒什麼抵抗力,宋羨魚笑了笑:「也許是曾孫。」
「都好,我都喜歡。」季老夫人喜不自。
季老爺子見已經已經被小丫頭忽悠得喜上眉梢,手握拳抵重重一咳,看宋羨魚的眼神凌厲,聲音也冷若冰霜:「聽說你無父無母,這麼多年一直寄住在養父養母家……」
聞言,宋羨魚手指蜷起,攥了手下被單。
大戶人家重門第,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差不多有數了。
果然,季老爺子手奪了老伴不釋手的B超單,隨手往病床上一丟,當年他也是商場『驍勇善戰』的生意人,黑白皆有涉及,殺伐果決了大半輩子,如今雖老了,那攝人的氣場猶在。
「季家的孫媳婦,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當,你那點手段,也就糊弄糊弄老四,既然他想要這孩子,你可以生下來,等孩子生了,我會給你一筆錢,拿著錢,有多遠走多遠。」
宋羨魚莫名想笑。
沒想到小說電視劇里的節,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上。
事實上也慢慢笑出來,角的梨渦俏人,「您覺得,多錢買這孩子合適?」
季老爺子凌厲的眼神收斂,看宋羨魚的目好似在看不值得費心思的螻蟻,那種對生命的漠視,人心底發寒。
「那就看你想要多。」語氣毫不在意,似乎無論宋羨魚要多,他都給得起一般,或許,也因為他認定眼前這孩不過是貪圖季家的錢財,只要貪財就好打發。
宋羨魚笑容越發不卑不,「若我說要整個VINCI集團,您也給得?」
季老爺子眸一凜,繼而冷哼:「胃口不小。」
「您看,不是我不願與您易,是您嫌我出價太狠,既然談不攏,您說的我也不能照辦。」
說完這句,宋羨魚撿起那張B超單小心摺疊好。
季老爺子這才那正眼看面前形單薄的小丫頭,「靚集團每年都把模特比賽弄得聲勢浩大,也確實捧出了不名人,為了這孩子放棄參加總決賽的機會,你就不會後悔?只要你同意我的提議,不管最終冠軍是誰,他們的品牌代言人都將是你。」
利不行,就改名。
宋羨魚笑:「有得就有失,這個道理您肯定比我懂。」
季老爺子忽覺呼吸不暢,小丫頭真是油鹽不進,跟老四一個德。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的養父想想,聽聞當年若不是他,你早凍死在大街上。」注意到宋羨魚臉終於有了變化,季老爺子呼吸順暢了許多,終究是個不經世事的小丫頭,「我雖老了,早年打拚下來的人脈還能用上,對付一個連公司都保不住的廢綽綽有餘。」
宋羨魚臉微白。
瞅見毫無的小臉,季老夫人心有不忍,看了眼老伴不悅道:「說兩句,這麼大歲數,怎麼還欺負人小姑娘。」
言罷,季老夫人看向宋羨魚:「別聽他胡說,他老糊塗了。」
「哎你這老太婆,怎麼胳膊肘往外拐,我還不是為了……」
「行了!」老夫人打斷季老爺子的抱怨,「什麼話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的是保住我曾孫子,你好好休息,我們……」
『先走了』三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口,門口進來一人。
看見季臨淵,季老爺子斜了眼洪姨,後者在他的目下低下了頭,老爺子收回視線,爾後意味不明道:「若我沒記錯,你現在應該在開董事會,回來幹什麼?怕我吃了不。」
「爺爺,。」季臨淵神淡然地打招呼,走過來在病床邊坐下,有意無意的,把宋羨魚和老兩口隔開。
這明顯維護的姿態,惹得季老爺子連連冷哼。
宋羨魚的視線落在季臨淵的手上,他的手覆蓋著自己的手,手背到他掌心的乾燥溫熱,惶惶的心忽然安定。
「您說笑了。」坐穩后季臨淵淡笑開腔:「丫頭年紀小,怕是招待不好你們。」轉頭對洪姨說:「去買罐龍井過來,爺爺喝。」
洪姨剛要應下,季老爺子先開口:「不必了,我們就是順道來看看,看完了也該走了。」
說話間,神矍鑠的八十多老爺子站起,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脾氣也倔得很。
季老夫人看了看宋羨魚,「你爺爺只是一時繞不過彎來,其實沒什麼壞心,把他的話當耳旁風就行,別往心裏擱,過兩天再來看你。」
宋羨魚臉上的笑容多出幾分真切,從善如流:「謝謝。」
即便知道季老夫人拋來橄欖枝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宋羨魚仍心生激。
有季老夫人在,想必季老爺子也不會真對宋子明做什麼。
「其實你不用回來,我可以應付。」等人走了,宋羨魚靠在季臨淵肩頭,反手與他十指相扣,「你沒看見,爺爺好像被我氣到了,而且……人很好,剛才護著我呢。」
孩仰著掌大的小臉,飽滿的額下嵌著一雙乾淨又風的大眼睛,瞅著男人,像在等著他誇讚。
「皮子真利索?」季臨淵另一手寵溺地了下孩細膩的臉頰,四目相對,空氣忽然變得黏稠。
洪姨悄悄離開病房。
輕微的關門聲傳來,季臨淵俯,親吻宋羨魚的。
舌頭難分難捨間,有手機震聲響起。
宋羨魚渙散的理智逐漸回攏,季臨淵比更快離**,一手摟穩懷裏的小子,一手接起電話,開腔是聲音穩重且冷靜。
他忽然離開會議桌,一桌子董事和集團高層都在候著他。
等他收了線,宋羨魚莞爾:「你去忙吧,我沒事。」
「有事給我打電話。」季臨淵吻了吻的額頭,出去后瞧見站在走廊窗口的洪姨,抬腳走到跟前:「爺爺跟說了什麼?」
洪姨是趁洗葡萄時打電話通知季臨淵的。
「還能說什麼,勸知難而退唄。」洪姨嘆口氣:「老兩口素來疼那位養,希你能跟獻獻小姐親上加親,小魚半途一腳,破壞他們的意願,他們能高興麼?」
季臨淵目微沉,「好好照顧。」
「放心,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孩子就是我孫子。」洪姨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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