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眼睛立即便了,忍著淚道,“不必喊我主子了,你們快快坐下。”
兩人相視一笑,坐下了。香婉在府里的時候,便比云潤更穩重些,如今當了鋪子掌柜,更勝從前,故而雖然也激,卻還穩得住。
阿梨拉著香婉,問的近況如何。
香婉便道,“我一切都好,我如今同妹妹打理著一家餞鋪子,賺得雖不多,可卻都是了自己的口袋的,花用也自在得很。”
阿梨含著笑,很為香婉高興。
又看向云潤,卻見小腹微隆,阿梨自己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哪里看不出。
云潤見主子盯著自己的孕肚,倒是面上了點,道,“是回京之后懷上的。”
阿梨笑著恭喜,又說了些自己懷歲歲時的經驗。
云潤聽得一臉認真,香婉倒是不大興趣,去逗被阿梨抱著的歲歲,笑著道,“小小姐生得像您,笑起來尤其像,打小就是個人胚子。”
這話倒不全然是吹捧,歲歲的確是個難得的漂亮小姑娘,白白凈凈的,眉清目秀,剛回家,便捕獲了一眾長輩和兄姐的歡心。如今在蘇府,是走到哪里都被人寵著的小娘子。
阿梨只是笑,然后道。“快別夸了,如今闔府上下都夸,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歲歲聽出阿娘笑自己,卻不舍得同娘耍小子,去抱娘的脖子,哼哼唧唧氣得很。
云潤懷著孩子,看得眼睛都亮了,滿眼的羨慕。
香婉是自由,能出府很正常,但云潤卻還在侯府,出府自然要有主子點頭,但阿梨也不愿意想那些,懶得去揣測其它的,只同兩人敘著舊。
過了個把時辰,嬤嬤敲門進來了,遞了安神藥過來。
阿梨怕吃藥的,但病了又不能不吃,接過去,閉著眼一口喝個,又往里塞了顆餞。
這作行云流水,在吃藥方面,完完全全學了母親的歲歲眨著大眼睛,一副“娘太厲害了”的佩服神,看得眾人直笑。
香婉卻有些擔心,“您不舒服?”
阿梨只笑笑道,“沒什麼大礙,嗓子有些疼罷了。”
這癥狀聽上去像風寒,香婉和云潤也沒生疑,又坐了會兒,怕阿梨一直撐著接待們,便起要告辭。
香婉瞧了眼云潤,卻是先出去了。
云潤猶猶豫豫地,一副不敢開口的模樣,看得阿梨都替著急,無奈一笑,道,“什麼事,跟我還要藏著掖著?”
云潤咬咬牙,還是開口了,“世子讓我給您傳個話。他說,他想見見小小姐,日子您來定。”
“另外,世子爺還我帶了這個。”說著,云潤從袖里取出個小小的鐲子,雙手遞過來,“是給小小姐。”
玉鐲微黃,散發著淡淡的澤,理剔,看上去便不是俗。
既是送給歲歲的,阿梨也沒說什麼,只接過來,道,“我代歲歲收下,至于見面,我定了日子,再差人同他說。”
云潤見主子還肯答應,很是松了口氣,忙應下后,才回去了。
二人走好,阿梨拿著那鐲子打量了幾眼,不大懂這些,但也看得出的確是價值不菲的好玉。李玄一貫大方,對歲歲自然也不會小氣,畢竟,歲歲是他的孩子呢。
阿梨給歲歲套上,讓戴著玩了一會兒,怕胡砸了,便替收起來了,同道,“娘幫你收進你的小匣子里,等你再大一些,再戴好不好?”
歲歲這個年紀,對玉鐲的興趣,還不如對紅紅綠綠的絹花來得大,十分爽快出手,由著阿娘取了鐲子。
下午時候,母倆摟在一,睡了個好覺,再醒來,外頭天都有些黑了。
秋后,天漸漸黑得越來越早了。
冬珠聽見靜,進來點燈,和的將屋子照亮了,阿梨坐起來,問冬珠什麼時辰了。
冬珠答了,便又去了趟外間,取了本書回來,上來道,“下午您與小小姐歇著的時候,衛大人邊的小廝來了一趟,送了本詩冊來。”
衛大人?
阿梨一下子想起了醉酒前看見的那個郎君,三姐姐似乎便喊他衛大人,接過來,翻了幾頁,邊問冬珠,“那衛大人常來府里嗎?”
冬珠倒豆子說了出來,“衛大人從前是咱們老爺的學子,后來做了,但依舊經常來府里,待老爺十分尊敬,大小年節都會來。”
這麼聽上去,倒是個十分尊師重道之人。阿梨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順手將那詩冊在枕下,想著等哪日空了,便取出來看。
接下來幾日,阿梨便乖乖在府里養病,期間兄長來了一趟。
蘇追來了后,卻沒提薛蛟的事,只阿梨日后不必害怕,如今府里守衛森嚴,別說夜闖,連只蒼蠅都進不來。
阿梨點頭,兄妹倆說著話。
丫鬟進來奉茶,阿梨便將桌案上的書合上了,給茶盞騰位置。
蘇追端茶,瞥見那本詩冊,覺得封面似乎有些眼,取過來看了眼,翻了幾頁。
阿梨見他翻著看,便道,“是上回去崔家赴宴,遇著了衛大人,我說他的詩寫得好,他便差人送了一本過來。”
蘇追對作詩這種風雅之事,沒什麼興趣,他一貫是打打殺殺習慣了的,但他想,妹妹怕是喜歡這些的。畢竟,小娘子們都喜歡這些。
便點頭應和道,“衛臨的詩,是作的不錯,連父親都夸過他。他做稀里糊涂的,詩冊倒是出得快趕上父親了。”
蘇甫不大出詩冊,他更喜寫時文論時事,但他名聲擺在那里,總有書肆會收集他的詩,自行編纂冊,基本都能大賣。蘇家還時常有書肆老板捧著銀子上門,說是給蘇甫的潤筆費。
阿梨還偶然見過一回。當然,潤筆費自是不會收的,多添到蘇家布施的銀兩里了。
阿梨聽了后,有些好奇地問兄長,“衛大人差事辦得不好嗎?”
那日見到衛臨,并不覺得他是個不靠譜的人。
蘇追想了想,道,“倒也不能說不好,他那人心思不在為上頭,日日在戶部混日子,倒是對詩詞歌賦更興趣些,素日總弄些什麼焚香琴,去寺廟齋戒什麼的,活得跟神仙似的。”
當今圣上還是很看真本事的,詩做得再好都沒用,還得差事辦得漂亮。這幾年能晉升者,幾乎都是如此。
像衛臨這樣的,漫不經心做,雖也沒出過什麼差錯紕,但也沒什麼功勞,便很不容易出頭了,在仕途上就更沒什麼進益了。
阿梨聽罷,倒是沒說什麼,只頷首理解道,“人各有志,衛大人的志向,也許不在仕途上。說不定,他日后會是個名流千古的文人。”
蘇追角微,分明便是無大志,男兒在世,自當頂天立地,博一番事業,作詩又不能當飯吃。怕阿梨又問,蘇追便敷衍著點了頭。
見了兄長后,阿梨又安安靜靜歇了幾日,尋了個天清氣朗的日子,便定了日子,帶歲歲去見李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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