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郡主為上位者,震懾人的時候,上自有一種盛氣凌人的威儀。許秀春不太會看眼,但人好不好惹還是能覺察到的,于是閉了,低著頭,不甘不愿地盯著郡主。
曹蕓發出鈴子般咯咯咯的笑聲:“郡主,既然謝三小姐輸了,那就該當靶子了!”
“對對對!快,頂果子!”
曹二姑娘曹蔓從果盤里了只小巧的枇杷過來,許秀春自然不樂意,袖子揮打,鬼嘶鬼:“我不要!不要!你們走開!別過來!”
可哪里由得,四五個好玩的姑娘直接上手左右制住了的手腳,嘰嘰喳喳招呼著讓曹蔓把琵琶放在了頭發上。
“郡主,您開始吧!我們幫您押著!”
端郡主很有閑逸致地啜了口茶,拿帕子輕輕揩,這才慢慢悠悠地起,涂著艷麗蔻丹的手輕輕過弓上的紋路和鑲嵌的寶石,架起箭矢,慢慢對準了許秀春的頭。
許秀春怕極了,金枝玉枝兩個丫鬟站在一旁得跟鵪鶉一樣。胡掙扎起來,急之中,也顧不上說蹩腳的雅言,扯著一口嘰里呱啦的地方口音嗷嗷大:“放開額!放開額!額告訴額爹額娘!”
四肢都被抱住了,就用指甲撓、用腳踹,抱住的一人哎呀了一聲,接著腰上的被狠狠擰了一把,許秀春哇哇大,又有幾個壯實的仆婦過來替小姐們接過了手。
有幾個一直很安靜的姑娘站得遠,目不忍,可看郡主一臉肆意,連謝瓊韞、謝瓊絮兩個親姐姐都只能一臉無奈憐惜地袖手旁觀,們又能怎樣呢?
“別抖啊,偏了可是要重來的。”
端郡主勾一笑,拉了弓弦,利箭如紅信子,在毒蛇突擊的那一刻,沖著獵一擊即中。
“啊!”
箭矢過那顆金黃的枇杷直接在許秀春高聳的發髻上,許秀春上半向前伏倒,滿頭的步搖珠釵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制的人放開手,許秀春像了力一般倒在地上,頭頂一蓬發,還著一支箭,粘膩的枇杷粘在發上,臉上的妝更是被淚水汗水糊一團紅不紅黑不黑的東西。
“哈哈哈哈哈……”
眾小姐笑得前仰后合,連侍候的婢都低著頭掩而笑,這景,就好似剛看完一出好玩的戲,熱鬧歡喜得。
許秀春著臉上的粘膩,還有地上斷幾截的玉簪,全都在發抖,歡笑聲聽在耳朵里,從剛才就在心里的那氣猶如澆上了一瓢油,瞬間竄起一片熊熊火海。
“啊!”
許秀春一聲尖,推開來攙扶的金枝玉枝,一頭撞向近旁扎堆的幾個人,像個瘋婆子似的打踹。
別的不說,論打架,許秀春自然比這些矜持做派的小姐們厲害得多。以一當五,左一拳右一腳,一群人滾作一團,啊啊地慘著。
“放肆!”
端郡主一拍桌案,橫眉冷目,立馬就有幾個仆婢上前把人拉開,一個個頭發裳全扯得七八糟,狼狽不已。
曹蕓被揍得最慘,鼻青臉腫,一臉辱地跪下道:“郡主,游戲便是游戲,我們不過玩笑一下,謝三姑娘便如此拳腳相向,魯至極,請郡主為我們做主!”
另一人也道:“是啊,本就是郡主閑來無事的玩樂,謝三姑娘這麼做,指不定心里怎麼記恨郡主呢!”
“小小游戲便能惹得謝三姑娘這般大鬧,難道這就是文國公之的家教嗎?”
謝瓊絮聽只說文國公,把謝瓊韞謝瓊雯都給摘了出去,分明是指桑罵槐,連忙請罪:“郡主息怒,三妹妹在鄉野待了十多年,難免一時子轉不過彎來,唐突了諸位姐妹,掃了郡主興致,還請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這一回吧!”
也沒敢說出代妹過的話,郡主被謝瓊韞蠱偏心得沒了邊,只怕就等著抓的錯呢!
端郡主冷著臉,斥道:“謝三,你是在對本郡主不滿嗎?”
許秀春滿臉是淚,一副倔頭倔腦的模樣:“我回去就告訴我爹娘,你們欺負我!”
端郡主神更加冷凝,沒想到如此不開竅,果然是村婦養大的,尊卑不分,沒有半點眼。
不過如果真的把這事告訴了爹,以文國公謝允伯那護短的子,只怕也有些麻煩。何況,察覺到,父王和長兄對文國公父子仿佛還有幾分看重。
可哪怕心里有忌憚,為郡主,豈能被一個小小臣唬了去?
心里轉過萬般念頭,端郡主臉上更加冷酷,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一個姑娘驚道:“謝三小姐,我的點翠蝴蝶簪怎麼在你那?!”
大家一看,果然許秀春蓬的鬢發上斜斜吊掛著一支蝴蝶紋樣的鎏金銀簪,樣式十分巧,難得的是那點翠的工藝,油綠的翠羽泛著耀眼的藍,一,就仿佛是要振翅而飛的蝴蝶,栩栩如生。
曹三姑娘曹芳捂驚道:“這不是陳六姑娘與趙公子定親的簪子麼?怎麼在你頭上?”
陳六姑娘伯父供職于刑部,階不大,但直屬壽王麾下,自然也跟著面了幾分,年前陳六姑娘與伯爵府次子剛定親,禮中就有這支十分名貴的點翠蝴蝶簪子,陳六姑娘最是寶貝了。
與陳六姑娘好的一個小姐上前看了看,點點頭:“我見過屏妹妹的簪子,就是這一支,謝三小姐,你如何能不經允許拿屏妹妹的簪子戴在自己頭上呢?”
溫聲細語,說得極委婉,但是在座的都懂,不經允許就拿,可不就是嘛!
于是一個個看向許秀春的眼充滿了輕蔑與鄙夷。
玉枝慌慌忙忙去看許秀春頭上,果然那一支簪子從沒在姑娘的首飾盒里看過,早上也給許秀春梳妝也沒有用過,那這支簪子,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想到自家主子最是貪婪又占小便宜的子,玉枝白了白臉,抿低下了頭。
原本對大家欺負許秀春還覺得不忍,為打抱不平的姑娘氣憤地說道:“謝三小姐,你怎能如此做?你首飾已經夠多了,還要貪人家一支簪子嗎?”
這話幾乎坐實了許秀春貪財盜首飾的罪名了,許秀春一時察覺不到陷阱,口而出:“這是我的!”
今日出門,頭上戴了足有十余支釵子簪子,哪里記得住所有的首飾都長得什麼樣,但既然是在頭上的,那肯定是的。
陳錦屏著空的發髻,低頭咬道:“謝三小姐,這支簪子對我十分重要,可否將它歸還于我?您若喜歡,我再另送您別的釵環可好?”
伯父只是個從四品小,人微言輕,陳錦屏自然不敢對文國公之大呼小,這般可憐兮兮地討要,活就是被許秀春仗勢欺負了。
許秀春生平最恨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占去,兩手捂著滿頭搖搖墜的發飾,兩眼猩紅:“這都是我的!全是我娘給我的!”
陳錦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嗚嗚哭道:“謝三小姐,這是我的簪子,簪尾還印有一個‘屏’字,是我的定親信,求您,求您把簪子還給我吧!”
謝瓊韞目微,道:“拿來我看看。”
月取了簪子過來,謝瓊韞拿在手里,翻過來一看,果然簪末梢雕刻了一個小小的“屏”字。
謝瓊韞抿,目復雜,見郡主看過來,便把簪子遞了過去,自己以作則,跪了下來。
“是瓊韞教妹無方。”
端郡主著簪子冷笑:“謝三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說?”
“堂堂文國公嫡,竟然在我王府之中,行狗之事,果真是好教養!”
各府小姐七八舌地附和:
“果然是鄉下來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品行也如此不堪,果然相由心生,真是給公府丟臉……可憐瓊韞和瓊絮,被給拖累了……”
“盜就是盜,干脆送,讓京兆尹教訓一頓就老實了!”
“可嘆謝府一個百年世家大族,竟然出了一個賊,門楣辱,家門不幸啊!”
們一句又一句地指責著許秀春,許秀春不明白,怎麼無緣無故地,就賊了,無論說了多遍,沒有東西,沒有東西,都沒有人信,沒有一個人信。
“在吵什麼?”
一道深沉清冽的男音傳來,迭迭聲戛然而止,萬紫千紅的滿園春都在拱門一道英的玄黑影出現時陷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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