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華從車子上下來,一雪白的大氅包裹著拔姿,里面淡藍的長袍襯得他有種罕見的清雅出塵,像是晴空下山巔上的雪。
看到蕭燁之后,出笑容,“逍王殿下也在?”
蕭燁眉心皺。
正要說話,楚辭帶著銀出來了。
池華上前,朝楚辭微微一笑,“阿辭姑娘,怎麼自己出來了?”
阿辭姑娘?
這個稱呼太過親昵,讓楚辭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笑著道,“聽說你要來,便出來看看。”
說著,朝著大門里面,“里面請。”
“好。”
池華隨進門,兩人都沒再理會蕭燁。
進門之后,池華在耳邊低笑,“逍王的臉那般難看,多半還是在乎你的,你當真毫不考慮了?”
“所以,你……剛剛故意的?”
楚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但轉念便搖頭,“我與他,生死之仇,不談也罷。”
又道,“今天請你來,是因為家里壞了一些東西,要鑒定一下。一會兒,得麻煩你了。”
“應該的。”
池華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讓人很舒服。
“王爺,大祭司怎麼和那麼悉啊?都進去了,看起來本不想理會咱們,咱們怎麼辦?”遲意一臉擔憂,站在大門口不上不下,尷尬極了。
蕭燁臉鐵青,五指什麼時候攥了拳都沒留意到,他死死盯著這兩人的背影,腦海里還是剛剛池華那聲“阿辭姑娘”,和那人那句,“聽說你要來,所以……”
所以,不是對誰都那樣惡劣。
所以,背后的人是池華嗎?
難怪!
難怪啊!
池華師從大名鼎鼎的月先生,觀天象一絕,大到朝代更迭,小到天災人禍,都能看清八i九分,自打到了滄元,就深得他的父皇信任。
賜居池,萬眾矚目。
難怪,冰心居有如此氣象,這個人會如此囂張,只是……楚辭為了欽王赴死,冰心居這位,又是池華的人,難不說池華竟然支持欽王嗎?
他一下子想了很多,在腦海里糟糟的,目始終落在前方那兩人上。
他們從門樓下面出來,并肩走向冰心閣,擺錯郎才貌,竟然像是天生一對!
不知什麼時候,冰心居那人的背影,和楚辭的重疊了。
他沒忍住,倏地往前走了幾步。
“楚辭!”
兩個字即將沖到嚨,卻被門檻兒絆了一下。
回神,終究只剩下苦搖頭。
沒有楚辭。
已經為欽王死了。
眼前這個長得像楚辭的人,是池華的人,冰心居多半就是池華的。
他閉了閉眼,才道,“進去吧。”
大門被拆了,銀跟了進去,里面暢通無阻,蕭燁看著被砸爛的大門和院子里的東西,眉心皺。
他真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出現在池華和冰心居這人面前!
此時,池華站在三層的欄桿邊上,看著他出一詫異,但他臉上的笑,卻讓人覺得明顯是故意的,“我以為王爺只是路過……”
蕭燁臉一黑,睨了眼他邊上一米大的楚辭,薄繃著,“本王是來找的。”
“哦?找我家阿辭?”
池華角上揚,扭頭來盈盈看向楚辭,還幫把大了,這才道,“既然這樣,那上來吧。”又道,“阿辭,你覺得呢?”
他笑起來和蕭燁完全不一樣。
蕭燁上是貴氣,笑起來有種夜般的醉人。
但是池華笑起來,就像是照亮了積雪,清澈干凈又明亮。
楚辭現在喜歡這種般的笑容,容易驅散心的霾,于是朝著他笑了笑,“行。”
反正,皇上圣旨都下了,遲早得去逍王府,不如便與蕭燁好好算一筆賬。
說完,便轉進了屋。
“逍王殿下請。”
池華笑了一聲,倒也沒跟著進去,只是一雙眸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蕭燁。
蕭燁那張俊臉黑得像是鍋底一樣,一聲沒吭地上了樓,這才問了句,“冰心居是你的?”
字里行間的醋意,藏都藏不住。
池華笑,“可惜了,被人砸了。”
沒承認,也沒否認。
蕭燁倏地蹙眉,池華卻在他的鋒芒過來之前扭開了視線,道,“逍王里面請。”
蕭燁深深看了他一眼,舉步進屋。
屋里,楚辭坐在主位上,正捧著一杯熱茶慢吞吞地喝著,看上去多有幾分慵懶,但眼皮都沒抬一下。
蕭燁看著,一酸在心頭不下去。
池華的目在兩人上流轉,隨后不聲地笑,“逍王請坐。”
蕭燁聽得有些不舒服。
好像池華才是這里的主子似的。
他坐了下來,沒理會池華,直勾勾盯住楚辭,“皇上的圣旨,楚大夫已經拿到了吧?既然這樣,什麼時候去王府,把寧兒治好?”
他憋了一腔無名火,以至于說完半天,眼神還定定的落在楚辭臉上,像是要把個窟窿似的。
楚辭無聲哼笑。
放下茶盞抬起頭來,迎上他的目,“出診的事暫且擱一旁,既然你來了,那今天我們先聊聊別的。”
蕭燁蹙眉,直覺告訴他不妙。
果然,就見面無表地把一張清單推到他面前,道,“昨天夜里,孫氏帶人砸壞我冰心居這麼多東西……今天池華在,正好估值一下。什麼時候,賠償款到位了,大門修好了,什麼時候出診。”
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眼底已然沒有半分溫。
蕭燁心頭竄起一道酸,回神才發覺自己竟又把當了楚辭,瞳孔頓時一,道,“先出診……賠償的事,本王后面會理完。”
“我不相信你說什麼,我只相信你做了什麼。”楚辭聞言一聲冷笑,抬眸目落在他臉上,“山盟海誓都可以轉頭空,其他的事更不用多言。”
嗓音沉了沉,道,“蕭燁,上次在我上刺了七八刀,挑斷我手腳筋的事,你也說會給我一個待……”
不等他回應,笑了,“我就想知道,逍王口中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又能兌現幾句?”
“楚姑娘,王爺是最近太忙沒顧上,您不能這樣質疑他的人品……”
遲意蹙眉,辯解了句。
楚辭笑了,“是,他的確太忙。”
短短幾個字,暗指多事,又包含了多諷刺,大家都能聽懂。
這些日子,蕭燁正在為了楚寧一個人忙活。
遲意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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