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

男站起來，松了一下筋骨，旋即看向秦牧，滿臉歉意，“不好意思駙馬爺哥哥，我剛剛在陪我爹爹說話，所以沒有回答您的話。”

男文質彬彬，靜靜的看著秦牧，沒有毫怯懦之意。

秦牧挑著眉，輕聲道：“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男柳一本正經道，“您是大唐駙馬爺，秦牧哥哥。”

“我爹爹便是與您一同并肩作戰的涇州軍士兵楚東昊。”

念及此，男的臉上出悲傷之。

“可是爹爹沒能同您一起回來，他戰死了，就埋在這里。”

“爺爺說，駙馬爺是個好人，爹爹就是被您帶回長安的。”

“如若不然，慕寒怕是這輩子也無法見到爹爹了。”

聽著楚慕寒的話，秦牧莫名心酸。

他拍了拍楚慕寒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我認識你爹爹，他是一個大英雄，你應該以他為榮。”

“您認識我爹爹？”楚慕寒有些興，“我爹爹當然是大英雄，他是為了保護大唐百姓戰死的，我為我爹爹到驕傲。”

楚慕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道。

“你家里還有什麼人？”

“只剩下我和爺爺兩個人了，娘親病死了，爹爹戰死了...”楚慕寒說著，有些失落。

只有七八歲的他，已經了喪失雙親之痛。

“不過我們現在來到了茫崖村，爺爺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話落，秦牧眉頭微蹙，繼續問道：“既然只剩下你跟爺爺了，為何還要逃難到茫崖村，你們不是京畿道的人嗎？”

“當然是。”楚慕寒眸堅定，隨后緒低落，“但我們的房子被壞人給燒了。”

“爺爺說，我們若是再不走，壞人就會將我們丟進井里。”

“我跟爺爺流浪的好幾天，最后沒有辦法，才來了茫崖村。”

話說此時，秦牧緒竟有些激。

他繼續問道：“那你沒對壞人說，你父親是大唐英雄嗎？”

楚慕寒一本正經的回應道：“就是因為父親戰死了，他們才要燒我們的房子。”

聽到這，秦牧只覺無名火起，其中定然有。

但無論如何，為國捐軀將士的父親與兒子，落到這般田地，都是令人難以接。

秦牧深吸一口氣，制著心中怒火，“慕寒，你帶我去找你爺爺去好不好，哥哥有要問你爺爺。”

“好。”楚慕寒一口答應，“不過爺爺跟著大家去開荒了，爺爺說我們不能在茫崖村吃白食。”

“無礙，我們去家中等。”

須臾。

楚慕寒將秦牧帶到了他們茫崖村的家。

只有一間簡陋的屋子，但屋收拾的十分整潔溫馨。

“慕寒，你今日去陵園看...”

人還沒進屋，楚老爺子便開口吆喝著。

看到秦牧后，楚老爺子的話戛然而止，急忙上前，臉上噙著不解，焦急道：“老朽參見駙馬爺。”

“是不是這孩子不懂事，惹到您了，您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與他計較。”

“楚老，您誤會了。”秦牧了楚慕寒的頭，笑著道：“慕寒很懂事，我今日前來，只是想問您一些事。”

楚老爺子將手上的鋤頭放到一旁，“駙馬爺，您想問什麼便問，老朽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牧問道：“楚東昊您認識嗎？”

聞言，楚老爺子臉上明顯出現了容，回應道：“不...不認識。”

“不認識？”秦牧眉頭蹙，“楚老，我秦牧是個什麼樣的人，您應該了解。”

“我實話跟您說，楚東昊是我兄弟，一起染沙場，出生死的兄弟，您直言便可，我斷然不會害您。”

“您為何淪落到茫崖村，有何難言之？”

話落，楚老爺子再也抑制不住自的心，雙眸潤，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昊兒...”

“我的昊兒...”

白發人送黑發人。

誰也理解不了此時楚老爺子的心中。

他的心就像刀剜一般疼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彩。

要不是因為小慕寒，他早就不愿在這世上獨活了。

“爺爺，您不要哭了，慕寒心疼。”楚慕寒極為乖巧的跑到楚老爺子旁，為他著眼淚。

“慕寒乖，爺爺沒事，沒事...”楚老爺子了楚慕寒的頭。

只有面對他，楚老爺子才有活下去的希。

須臾。

楚老爺子看向秦牧，緩緩開口道：“楚東昊是我兒子，武德四年伍從軍，是涇州軍的什長。”

“這些年，天下混，民不聊生，我兒能軍為兵，保家衛國，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我是高興的。”

“這孩子總歸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慕寒娘走的早，就剩我們爺倆相依為命，原本我還想著我們一家還能有團圓的日子。”

“可誰想，昊兒卻在岐山丟了命，但他為大唐將士，保家衛國，為國犧牲是他的職責，馬革裹尸是他的榮耀。”

楚老爺子說著，有些哽咽。

表現的再要強，兒子沒了，任誰也無法接。

“原本這消息是長安城傳來的，說是我兒為國捐軀，立有戰功，又念及老朽我年事已高，獨自拉扯著慕寒不容易，朝廷會撥一筆恤金給我們爺倆過生活。”

“可誰知..誰知這恤金卻差點要了我們爺倆的命，房子被燒了，家沒了，還被趕出了村子。”

“要不是我帶著慕寒逃得快，就被他們丟進井里了。”

“這天下究竟是怎麼了，我兒用命換來的那點微薄的恤金，差點了我們一家人的災難。”

“那些發放恤金的吏還說我兒東昊是逃兵，我們不配領取恤金，明明是為國捐軀，怎麼就了逃兵。”

楚老爺子哀嘆一聲，眼眸中竟是心酸與無奈。

雖然楚老爺子的話說的很委婉，但秦牧已明白了個大概。

怒火在他心中燃燒。

為國捐軀將士的尸骨還未寒。

那座墳起了還不到一個月。

楚東昊揮灑在岐山的，還沒有干。

朝廷分發給他家人那點恤金便被貪墨了，房屋被燒，家人盡威脅。

這究竟是怎樣的蛇蝎心腸，才能干出如此惡毒的事。

這些為大唐犧牲的將士們的在天之靈，如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