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夜幕濃郁,謝笙從德妃寢殿出來,懷里抱著小嬰兒仰頭天。
“新年將至,北祁也終于變天。”
只是和前世的腥風雨不同,這次北祁之變極為溫和,甚至皇位更迭也不過一紙詔書的事!
知秋知夏分別守在謝笙的兩側,對視一眼,齊齊出舒心的笑來。
“刑部三司會審,廢帝認罪書已下達北祁各個角落,宏德太子和南宮夫人之冤屈在民間掀起軒然大波,如今關押廢帝的地方每日都有人叱罵,廢帝費盡心機得來帝位,最終一場空。”
知秋一直在金鑾殿守著,后又跟著錢長楓去了刑部,直等所有事妥善解決方才回宮。
謝笙抱著孩子扯了扯,面容淡漠,“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
曾經,真心的敬佩過皇帝,敬佩他治理江山的手段,更敬佩他對百姓的仁慈,曾以為他是一個明君,但在這些完的表象下,藏的是狼子野心,薄寡義,是已經被腐朽的五臟六腑和不堪目的靈魂!
“高公公,太后不見您!您別跪著了!”
角落,傳來幾聲。
謝笙看過去,只見高公公穿著樸素,在地上跪的端正。
對上謝笙的視線,高公公朝出一抹笑,臉上沒有什麼不滿,朝慈寧宮的方向恭敬的俯下子,“雜家向太后辭行!祝愿太后康健,事事順心!”
知秋向高公公,朝高公公行了一禮,輕聲道:“安平侯將高公公放出來,本意想讓他回宮,但高公公自請看守皇陵贖罪,今夜就要。”
謝笙點了點頭,抿了抿。
高公公對照顧良多,該送他一程。
“笙小姐止步,雜家所作所為并不配幾位相送。”
高公公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記憶中一直繃著的臉此刻舒展開,沉氣散了,竟有幾分慈祥。
謝笙一怔,目看向四周,停留在影里,眸閃了閃。
鐘凌寒,寒松,羽嬤嬤,甚至宮外圍欄上守著的外祖,錢長楓,金惜醉......他們都在!
“師傅!”
一群小太監終究忍不住,朝高公公撲了過來。
高公公了他們的小腦袋瓜,哄了又哄,沉聲囑咐:“日后,雜家不能在太后邊照顧,你們一定要盯著太后,定不能讓懶,該吃的藥千萬別吐,夜里睡著蹬了被子你們也要小心的提起來,別擾了太后睡眠!”
“太后嗜甜厭腥,膳房總有新人不懂事不把魚子剔除干凈,你們以后伺候太后一定要格外注意......”
高公公一口氣說了許多,字字句句不離太后,羽嬤嬤躲在角落拭淚,朝高公公行了一禮。
“哇啊~”
皇城忽然響起悶悶的哭聲。
謝笙低頭,懷中的娃娃睡覺并不老實,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睛去抓謝笙的角,舒舒服服的又睡了過去。
謝笙瞧著他,輕輕笑出聲,深深地看了一眼慈寧宮的方向,視線落在那墻角出的一小節袍上,嘆了口氣,裹好小娃娃的子,抬腳踏出皇城,朝知秋知夏輕聲道:“走吧,去見廢帝!”
不遠,寵溺的目跟著的背影,謝笙回頭朝那詭譎的男人瞧了一眼,角了,無聲讓他回府歇息。
想做的事,鐘凌寒就沒有不應的,帶孩子去見廢帝是一己之私,若鐘凌寒跟著去了,恐怕會引起廢帝的激烈反抗。
一更天的銅鑼聲響,德妃的寢殿依舊燃著燭。
德妃的母親守在寢殿門口,跺腳道:“娘娘糊涂!新帝尊貴,怎可輕易給旁人帶出宮?你就不怕......”
“母親。”
德妃從宮手中接過剪子,對著蠟燭剪去長長的燈芯,重新點燃一新的蠟燭,抬頭朝老夫人展一笑,“那孩子不是旁人,是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
“這江山,是他們讓出來的,我相信會照顧好孩子。況且......在他死之前,也該看看澤兒,那是我們的孩子。”
一個取走他江山的孩子!
德妃的母親愣了一下,關切的看著,心疼道:“娘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陛下,但......”
德妃不等老夫人把話說完,淡淡的打斷了的話,“母親誤會了,從他娶皇后棄南宮宸那天開始,兒對他再無半分意。”
從小,家里人都告訴將來會宮,先皇只有廢帝和宏德太子兩個兒子,所以家里將和長姐作為送給廢帝和宏德太子的禮心培養,的目標是廢帝,所以一直以廢帝為夫,時時親近。
從不懂什麼是,只知道廢帝是的夫君,就要欣賞他遵從他,利用他的地位往上爬!
只有順利宮坐上高位的家族才會以為榮,的母親才不會像苛責被宏德太子拒絕的長姐那樣苛責!
自小心思重也不說話,時刻將規矩放在心上,謹言慎行,是南宮宸教會打破規矩,教會做自己!
從湘域而來的南宮宸像是明的驕,就那樣闖的世界,跟著南宮宸一起爬過樹,種過莊稼,斗過山匪,救過......蘭貴妃。
那些日子就如同夢一般讓惦念至今!
那時就在想,如果輸給這樣一個人,讓出皇后之位甚至全他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未嘗不可,可最終南宮宸死了,嫁給他的人是南宮雅!
“自我宮被封德妃起,每日兒見他的臉都惡心的想吐,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教訓背叛的蘭貴妃,以及看他如何衰敗!”
“我并不想懷他的孩子,所以每次恩寵后都會喝避子藥,這些年里我在宮培育了不自己的勢力,在攝政王京之前,我已經在保我地位顛覆他江山的人選!”
昏暗的燭搖晃,黑的影子印在德妃忽明忽暗的臉上,“可是我沒料到避子藥也有失效的一天,我終究還是懷了孩子。”
“這個孩子我留下了,既然有了孩子,便要為他打算,所以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算他是男是。他是男兒,這天下我便為他留著,若是兒......顛覆他江山的人必須是南宮宸的兒子!”
“可是我沒想到機關算盡還是錯了,這個孩子竟然是男孩......不過,鐘凌寒終究是他們的骨,那份善良刻在骨子里,不但留了我們一命,還將這江山拱手相讓!”
德妃臉上的霾一閃而過,隨即失笑。
出手,的面前擺放著好幾張畫紙,上面是下月初新帝登基需要穿的龍袍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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