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搖搖晃晃，玩了一整天的小虎子在爸爸的懷里睡著了。

顧奇也有些許困意，撇過俊臉想跟妻子聊天，不料竟看到看著窗外在發呆。

“星兒？”他低喚。

陳星凌“啊？”了一聲，疑問：“怎麼了？”

顧奇微微一笑，好奇問：“你剛才在想什麼？”

陳星凌不好意思笑了笑，低聲：“我在想我爸剛才說的話。記得小時候有段時間我特別吃螃蟹，而且只吃那種大青蟹。我爸每天出海回來，都能抓幾只給我吃。哥哥們都覺得很奇怪，畢竟捕魚撈魚的時候多半靠運氣，一網兜下去，上來是什麼便是什麼，怎麼可能每天都有大青蟹。”

“為什麼？”顧奇也好奇不已。

陳星凌解釋：“我們都找爸爸問，可他一開始不肯說。我纏著他撒，他最后拗不過我，只好跟我說實話。就在我們村十幾海里的地方，有一個小島。那島非常非常小，大概只有我們三園那麼大。偶爾漲大水的時候，能淹掉大半。島上有一些樹木，錯雜盤長在泥沙中。我爸說島上有很多很多的大青蟹，而且一只只個頭碩大。他給我找來的大青蟹，都是從那里抓來的。”

“哦？”顧奇輕笑：“附近的小島蠻多的，我不認識是哪一個。”

陳星凌搖頭：“那個太小了，不會出現在地圖上。我爸說了，偶爾水能將它大半淹沒掉。因為島上沒什麼地方能落腳，停船也不容易，漁民們連去歇腳都不。”

“原來如此。”顧奇溫聲：“爸為了能滿足你這只小饞貓，多半費了不勁兒。”

陳星凌開心笑道：“我爸說，停船有些難而已，抓大青蟹卻不難，不用一會兒就能抓到好幾只。我吃了幾天后就吃膩了，也沒再找爸爸要大青蟹，后來也沒再聽爸爸說起過。”

顧奇微笑問：“你是懷念起好的年時了吧？剛才還以為你在發呆。”

“我……”陳星凌若有所思低嗓音：“我在想——不知道能不能跟劉哥借一借車。”

顧奇有些跟不上的思路，問：“借車？去哪兒？”

“正月初一借。”陳星凌答：“大概初二下午就能還回去。”

顧奇疑問：“回娘家嗎？行，那我回去就提前跟他說一聲。自他調回來后，后勤的那輛車幾乎都是他在開。廠里現在都放假了，放著也沒人用。”

“行！那就這麼決定了！”陳星凌道：“反正閑著沒事干，初一一大早就過來抓大青蟹，打包上車直奔省城，應該能在初二大清早到省城那邊。”

顧奇：“？？？”

陳星凌又扭過頭，問：“大禮，初一那天你需要拜年不？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去賺錢？”

馬大禮聽到賺錢兩個字就雙眼發亮：“其他時間拜年也行啊！去哪兒賺錢？”

“初一一大早就來我家。”陳星凌提醒：“越早越好，穿舊裳并帶多一兩套服。”

馬大禮毫不猶豫答：“好！”

下車的時候，李瑛的眼睛時不時瞥向陳星凌，了，卻不好意思開口。

陳星凌知曉想說什麼，找了機會湊上前。

“不要急，東西我都讓我媽收起來了。剛才人太多，我不好意思拿出來。明天早上我還要回娘家一趟，到時我會幫你擰回來的。”

李瑛立刻笑瞇了眼睛：“行，那你可得記心頭上。”

“知道啦。”陳星凌頭也不回答。

……

那天晚上，顧奇帶兒子洗澡后下樓，父子倆在書房下棋聊天。

陳星凌躲在樓上，直奔超市空間里的戶外活區逛來逛去，卻發現都是野外營的什，并沒有想要的東西。

只能拐去寵飼料區，果然在一個小柜臺上看到了要的螃蟹飼料。

接著，繞去食區和生區，挑出明天早上要“買”的，并繞去蔬菜區挑了一些常見的白菜和包菜，外加幾個土豆。

準備妥當后，早早就歇下了。

顧奇以為是忙累了，不敢吵醒他，哄了兒子去隔壁睡下，自己才輕手輕腳回來歇下。

隔天早上，顧奇是被兒子一眼一板的“讀書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發現兒子正雙手捧著一張白紙，認認真真讀著。

“……我大概午后才能到家，你們別等我。午飯隨便弄點兒將就，早飯廚房里有豆漿和包，熱一熱就能吃。我剛剛去副食品市場買了和菜，都在廚房里頭。除夕晚飯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不用整太多。我吃飽了，先回娘家一趟。凌。”

顧奇狐疑不已：“是不是昨天落下什麼東西？”

“不是吧。”小虎子歪著腦袋想了想，“媽媽可能是幫外公找大青蟹去了。”

顧奇眉頭微，想起昨天跟大禮的對話，忍不住啞然失笑。

“也許吧，指不定傍晚咱們還能吃上大青蟹。”

小虎子了肚子，嘟：“爸爸，我了。”

“等會兒，我先去洗漱。”顧奇披上軍大：“一會兒就下樓熱豆漿和包子。”

小虎子蹦蹦跳跳跟在邊：“媽媽就算不在家，咱也不用擔心肚子。”

“那當然了。”顧奇揶揄：“你媽就跟千手觀音一樣，事事包辦，面面俱到。”

……

這時候的“千手觀音”正往惠喬漁村踩自行車，即便早上的冷風有些刺骨，也毫不影響踩踏板的速度。

到家門口的時候，早已滿頭大汗。

陳三水正在門口煙，看著兒將自行車利索停下，去外套扇著風，一邊往自己走來，驚訝得騰地站起來。

“凌凌，你咋一大早……沒啥事吧？”

陳星凌笑瞇眼睛：“爸，我在家閑著沒事干，特意來找你帶我一塊兒下海。”

正在角落忙著蒸粿條的柳佩云：“……”

正在另一側忙著殺過年的幾個哥哥：“……”

……

那天中午，早晨唯一一艘出海的船只回來了。

一會兒后，陳家幾個兒子紛紛跳下船，將船只仔細拴好。

陳三水利索走下船，為難皺眉道：“省城離咱們這邊七八十公里，一路顛簸過去，螃蟹咋可能去得了那麼遠？”

后方的陳星凌答：“昨天傍晚已經將車借到了。跑一夜過去省城，大概早上五六點能到。”

陳三水躊躇不已，問：“一輛車而已，能裝多螃蟹？剛才你也瞧見了，一只只都大得很。”

“放心，我找到一些泡沫箱。”陳星凌解釋：“能有保鮮保溫作用，一箱疊一箱，吉普車后頭能放好多箱。”

陳三水“啊？”皺眉，問：“啥箱子？能做啥用？”

陳星凌笑道：“不用問了，包裝運輸方面我都已經弄妥當。您和哥哥們只需要負責明天幫我抓青蟹就行。”

“也得綁住才行。”陳三水想了想，道：“下午得上山弄一些藤蔓。”

“只知道那島上藏了不螃蟹。”陳大星甩了甩手上的海水，笑道：“想不到竟都是大青蟹！平時船不容易靠岸，又到都是泥，我們經過都懶得瞧上一眼。”

陳季星抱著一只大螃蟹走前，興笑道；“中午加餐！這家伙至得有兩斤吧！嘖嘖嘖！滋滋！”

陳三水睨了他一眼，道：“這只沒什麼活力，給你們吃去。里頭那只漂亮的是要留給虎子的，誰都不許。”

“知道啦！”

“行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