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示意眾人冷靜,又親手扶起行大禮的村長,然后說道,“大伙兒都知道,太子是跟著我長大的,我多還有幾分面。這一路,我會護著孩子們南下。不敢說定然保孩子們平安,但我能說,誰敢傷害孩子們,必然要先過我的尸!”
“蔣先生……”
“多謝蔣先生,以后孩子們就要勞煩您看顧了。”
“蔣先生一定保重,以后讓小子給您養老。”
村人們再也忍不住,都是紅了眼圈,喊著小子們給蔣先生磕頭。
佳音也是上前,神里帶了幾分愧疚。
這一次,為了孩子們順利撤離,實在無法,先斬后奏迫蔣先生出面保駕護航。
其實,蔣先生完全可以留下來,憑借養育太子的功勞,榮華富貴一輩子。
“蔣先生,對不住了,我……”
蔣先生沒有讓佳音說完,笑著應道,“郡主不必如此,這些孩子也是我的學生,我護著他們是應該的。再說,我早就想去南邊開開眼界了,如今正是好機會。
“若是郡主一定覺得對不住我,那就給我一些金銀吧。我是個窮酸,到了南邊,見到那麼多好吃的,只能咽口水,可就太慘了。”
其實,為太子的半個養父,怎麼可能缺了銀錢。
蔣先生這麼說,只不過是想眾人輕松一些罷了。
但佳音還是從挎包出一把銀票,統統塞了過去。
蔣先生也大大方方收了,然后同村人說道,“你們看,我連辛苦費都收了,你們就不要客氣了。趕跟孩子話別,我們要啟程了。”
村人得了提醒,趕抓了孩子囑咐起來。
這時候,李老三帶了食堂的人手終于趕回來了,免不得又是一陣寒暄。
路上,李老三已經同眾人簡單說了幾句。
所以,村長問詢眾人的時候,吳三嬸子第一個說道,“我們都打算留下,所以才直接回來了。”
大柱媳婦也是應道,“是啊,村長,我們不折騰了。孩子們都撤走就了!我們留下來幫不上旁的,做個大鍋飯還算拿手呢。”
村長嘆氣,也沒有再勸了。
佳音惦記哥哥們,同三伯問了幾句,聽說他們同鄭禾走了,就放了心。
沒一會兒,車馬都準備好了。
劉鏢頭上前說道,“郡主,我跟村長商量好了。這次,我隨船護送南下。家里這邊,要郡主多費心了。”
佳音點頭,應道,“好,劉揚哥親這麼久,伯伯早該過去看看了。”
這時候,村長吆喝著孩子們上車,其余年輕小夫妻則騎馬。
眾人惦記路上有危險,又怕靜太大惹人注目,最后只選了十個老兵,護著車隊。
佳音和穆珝同乘一匹馬,前邊領路。
暗夜里,留守的村人們齊齊站在村口大樹下,著車馬遠走,沒人敢高聲告別,只有默默流淚。
就是流淚也要迅速掉,生怕不吉利。
車廂里,馬背上,所有人也都是淚眼朦朧。
離別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又如此傷懷。
但就如同公英,不知哪場秋風起,就要送孩子們離開,去遠方重新扎,茁壯長……
因為天旱許久,原本水量沛的金沙江,幾乎減了大半。
江水最深的江岔子,也就勉強藏下了三條大船。
接到消息的時候,鄭就帶著兩條大船悄悄啟程,趕赴軍營碼頭東邊十幾里的一小碼頭了。
碼頭是平日附近村人打漁,暫時停靠之。
如今倒是方便李家撤離人手了。
鄭三江年后就搬到了這里,假做打漁為生,實際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刻。
這會兒,他躲在漁村附近的樹林里,靜靜等待。
軍營里,幾乎所有兵卒都睡了。
李大勇卻一鎧甲披掛,手下扶著腰刀,走出了房間。
他的親衛上前問道,“將軍,怎麼還沒歇息?可是有事吩咐?”
李大勇點頭,問道,“今晚,東側的江岸是誰在巡守?”
親衛想了想,應道,“回將軍,是徐宏副將。”
“走,帶上一百兄弟,同我去換防。”李大勇著嗓子囑咐道,“盡量不要驚外人。”
親衛有些疑,但還是遵命行事。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出了軍營,往東邊去了。
副將徐宏是寒門出,沒什麼驕傲的脾氣,平日同營中眾人相也好。
他正打著呵欠,在江邊放水,突然見李大勇過來,還驚了一跳,順口玩笑道。
“將軍怎麼來了,我們可認真巡守呢,一點兒沒懶啊?”
李大勇笑了,抬手塞了他一塊玉佩,說道,“明日不是你小兒子的周歲生辰嗎?但宮里有事,怕是不能擺酒慶賀了吧?這是我給孩子的生辰禮,再替你值守半晚,你回家去看看吧。”
“哎呀,這怎麼呢!”徐宏壞了,連連推辭。
他常年在軍營,同家里人分隔,苦不堪言。
去年他就做主把妻兒挪到了碼頭西側的一個村子,偶爾有機會就回去看看。
這次小兒子生辰,妻子念叨許久了,他原本打算明日請假回去給孩子慶賀,但皇后突然過世,顯見計劃是泡湯了。
沒想到,主將居然記得,不但給了生辰禮,還幫他挪出半晚的空閑。
李大勇拍了他的肩膀,推了一把,“別客氣了,我左右也睡不著,正好四走走。你就放心回去吧,早飯前趕回來,別耽誤正事就行。”
“哎,哎,多謝將軍。”徐宏不好再推辭,就歡歡喜喜帶了幾個親衛騎馬回家了。
李大勇帶人迅速接替了巡守,把之前的兵卒攆回營地歇息了。
暗夜依舊靜悄悄,只有江水在流淌。
李大勇向東邊,沉默站立,神很是復雜。
他一直擔心的時刻,還是來了。
這也是他片刻不敢離開營地的原因。
幸好,侯爺沒有命之憂,家里也有撤離的機會……
時間一點點過去,鄭三江最先等來的是鄭禾帶了貓哥兒幾個,把人給他,鄭禾就又返城去了侯府。
侯府大管家安排了三十個護衛,正好幫忙接家歡和邢寧、還有陶紅英、婉兒母子出城。
雖然酒樓和幾個鋪子都要關門,但家歡還是要叮囑一下,才能放心離開啊。
陶紅英更是,剛到家沒兩日就要回返,太多事要安排了。
婉兒也把伯爵府的瑣事代了一下……
第三波趕到的,就是村里的車馬了。
穆珝放下佳音,也返去迎鄭家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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