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方原站在了仙臺之上，若不是飛靈在旁邊扶著，幾乎要摔倒。

剛纔他出手的時間不長，但是幾乎將他的法力耗空，他確信自己已經發揮出了自己有史以來最強的實力，但還是敵不過那三位天主，他們的真正實力，甚至都沒有發揮出來，或許自己剛纔出手與不出手，結果都是一樣的，都在別人掌控之下，出了手，也只是讓自己在最後的時候，盡了些許自己的力，對天元的命運沒有毫改變，對天外天沒有毫影響。

而如今，他已經沒有再出手的力量，或說是必要。

三位天主已經對自己下了逐客令，如果自己走了，那麼將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甚至沒有機會再進天外天，一切的事便都了定局，天外天，本來就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白貓與蛟龍魔昂，也都在旁邊看著。

屠龍部族長甘奇，也在旁邊看著，躍躍試。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急著出手，似乎在這時候，他也因著憤怒，而不那麼想去死了。

周圍的無憂天生靈，能夠覺到方原上的沉沉哀意，他們臉上沒有出什麼痛恨之，只有一些擔憂，以及那眼底無法抹去的憐憫，到了這時候，他們自然也知道方原是敵人，是一個值得天主親自出手對付的敵人，但他們確實是好人，還是對方原剋制了恨意。

那個依偎在了父親懷裡的小孩，看著方原角鮮落的樣子，心間猶豫了許久，終於從父親懷裡掙了出來，小心的捧起了一顆靈果，用兩隻小手捧到了方原的面前。

的眼神帶著同，像是在告訴方原，吃了這果子，傷就好了。

方原看著那顆果子，忽然覺無比的絕。

轟隆！

在他的頭頂之上，蒼穹出了一道深不可測的隙。

那是三位天主，在催促著方原離開。

但方原站在了那裡，一時居然不知該不該走，倒是在方原邊，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呂心瑤，忽然間冷笑了一聲，慢慢向前走來，譏誚道：“原來你也有做不到的事……”

說罷了，便徑直走向了天上那一道隙。

在這最後的絕途之中，倒是表現的最爲瀟灑。

或許，是因爲本來就不怎麼擔心天元命運的緣故？

……

……

方原、白貓、蛟龍、屠龍部衆生靈等，最終還是都從天外天離開了，一艘法舟，慢慢的從那一團黑暗之中駛出，重新來到了充斥著無盡黑暗魔息與魔的天地之間，然後像是隨波逐流，漫無目的在這片天地之間行駛，法舟上面的氣氛，似乎比這一片天地更絕。

“真就這麼沒辦法了麼？”

蛟龍伏在了舟弦，呆呆的看著那一片黑暗，喃喃自語。

方原緩緩調息，良久不發一語。

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已經知道了大劫的真正原因，也知道了如何才能解決大劫！

可是，天外天的做法，是最爲笨拙，也最爲聰明的，他們沒有留下一破綻，便如帝虛此前所言，天外天防之森嚴，是幾乎不可能突破的，外面本進不去，他們也不會允許外人進去，就算是方原進去了這一趟，也是因爲他來自天元，而且也只能進去這一回。

如今他已經回來了。

再想進天外天，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就算他有本事，將整個天元的強大修士全部接引到了這裡，也依然奈何不得天外天。

那就是三方鐵打一塊的天地！

帝虛固守太皇天這麼多年，他的力量已經遠比方原要強，但爲何他一直無法從天外天手裡奪到三大仙寶，就是因爲他也拿天外天沒有辦法，那就是一方沒有破綻的天地！

天外天既是鐵打一塊，也就代表著，天元最終還是絕的。

天外天的決定，堅定不移，那麼天元的命運，便也毫無希可言。

這無關仇恨，只與立場相關。

天元只是天外天的犧牲品而已！

方原靜靜的坐在了法舟之上，勉力療傷，可腦海裡卻如風起雲涌，浪擊岸。

他想起了在天元的一切經歷，一切所知所聞，想起了天元歷代高人，想起了天元一個又一個彩的傳說，還想起了天元那無盡的典藉與道理，那是自己的世界，那也是一個擁有著極度智慧的世界，誠然，自己在那個世界裡，看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自己也曾恨過那個世界，但終究，自己也是那個世界的人，自己也屬於那個世界，但那個世界，就要完了。

大劫之下，那個世界即將然無存，可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一切的雄心壯志，一切的希翼，在這時候都即將化作一片虛無……

或許，東皇山道子、洗劍池的數千柄劍，忘島的十位長老，八荒城的四大弟子，還有許多許多，比如青宗的弟子們，比如中州小七君，比如那些一代又一代的天驕們，他們如今還在拼了命，與黑暗魔偶拼命，不爲別的，只是爲了替人間挽回一線的生機……

……但自己卻提前知道了一個讓人絕的結果！

人間已經輸了！

他們所有流過的，拼過的命，終將變得沒有毫意義！

想到了這裡，方原便用力的握了飛靈的手掌，卻只覺那手掌一片冰冷。

飛靈擡頭看著方原，輕輕的笑了笑。

方原能夠從的眼神，看到很多東西。

白貓在這時候也在出神，誰也不知道它在想著什麼。

聯想到它的份，方原忽然意識到，或許它揹負的比自己更多。

朱雀已死，老避世，蛟龍忘了所有，那麼這一切的事，便只有它揹負著。

可是它也隨著自己一起，意識到了絕的所在。

所以在這時候，它也沉默了下來。

……

……

法舟之上，只有無盡的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纔有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真像是一羣喪家犬啊……”

說話的人是呂心瑤。

將遮在了頭上的黑斗篷揭了下來，出了一頭銀白的頭髮，和那張慘白卻又緻的臉，臉上的笑意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冷漠而譏誚，目緩緩掃過了法舟，似笑非笑，道：“早知是這麼一個絕的結果，我還不如留在天元，起碼待到天元被大劫毀滅，我還可以繼續生存下去，說不定，我會爲新紀元之祖，爲開天闢地一樣的神祇……”

聽到了的話，法舟上的人，都沒有什麼反應。

這個人說的話當然不好聽，但卻也讓人無法反駁得出口。

“我一直以爲你真是無所不能的！”

呂心瑤目淡淡掃向了方原，道：“從仙子堂開始，你就表現的這麼驕傲，明明出最低，偏偏學的比我們好，明明你沒什麼優勢，偏偏總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我很不服你，所以看不慣你，你若在我面前倒楣一次也就罷了，但你還厲害，就是一直不肯倒下，搞得我很多時候，都在想你是不是真的無敵，直到剛纔，我才發現，你原來並不是無敵的……”

越說，越是帶了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你也是會被人打敗的，你也會表現的如此脆弱，如此絕，如此的可憐，這就是我一直都想看到的啊，沒想到在這天外實現了願！”

方原對的話，似乎充耳不聞，只是擡頭看了一眼。

但終究，沒有回答。

倒是飛靈、蛟龍，都在這時候冷冷的看了一眼，殺機暗浮。

呂心瑤笑的更得意，忽然向方原道：“你真的沒有辦法了？”

方原過了很久才搖了搖頭。

“讓你承認自己沒有辦法了，還真不容易呢……”

呂心瑤笑的更開心了，迎著周圍人皆不滿看向了自己的目，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倒是慢慢斂去，慢慢的開口道：“不過，在你眼裡，天外天真是無懈可擊的？”

“嗯？”

聽得的話，所有人都微微一怔，目詫異的看向了。

方原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嘶啞的道：“三位天主力量很強，不可能通過強攻拿下，若想強攻，我們甚至都無法打破那天地壁壘，更重要的是，他們態度堅決，不與外界接，也就不給人留機會，甚至他們推行教化，連部有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抹滅了……”

說到了這裡，他住口不言，沒有再說下去。

天外天可怕就可怕在這裡，他們咬死了不與外界接，便不會有破綻。

不論他們多麼強大，只要與外界有接，那就會有機會，比如他們如果相信了帝虛，來與帝虛商議，那無論結果如何，都有可能找到他們的破綻，解決這難題，比如他們擔心天元渡不過大劫，派譴修士前往天元渡劫，這也一樣可以讓天元找到某些機會……

……可他們沒有！

只要，便會有機會，但他們就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不！

他們只是守在了天外天裡面，誰能拿他有辦法？

呂心瑤聽了方原的話，臉上出了譏誚：“天外天做的再好，有一件事是改變不了的！”

方原擡頭看著。

“他們也是人！”

呂心瑤笑的有些冷，甚至得意：“若真是人心有缺，那他們便不可能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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