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蹙眉:“就無一人同林葭玥說過傻姐兒份?”
香草搖頭:“小姐您不知,府裏如今徹底了套,林姨娘讓底下人做那勞什子崗製,所有人都為廚房庫房等缺打破了頭,哪兒還有人提點任何事?”
“大夥兒不得府中再些,左右已查不出在誰人手上缺了數目。奴婢聽寺兒說,底下日日丟東西,賬數卻越填越多,如今來去,早不知是誰人那頭出了問題,怕是神仙下凡也斷不明這糟心賬了。”
宋挽眸微沉,沉片刻道:“讓瑯婆子尋牙人打聽打聽,若尋到傻姐兒便將買下送到我陪嫁莊子上去。”
“忠仆之後,不該得此待遇。”
香草點點頭,轉去辦。
“蘅芷,你去尋些瓜備用,另外告訴下人,侯爺回府立刻來通知我。”
宋挽著帕子站在攏香齋的雕花窗前,心中愈發覺得眼下日子無趣無味。往日最不耐理這等蠅營狗茍、蒜皮的小事,如今卻是時時與之為伍,實令人煩心。
“府中管事婆子何時同林葭玥報備府事?”
“大概明日巳時。”
宋挽點頭,重新坐回團上,又念起經文來了。
第二日巳時一刻,宋挽便領著蘅芷蘅蕪去了繡煙閣。
繡煙閣中圍了七八個婆子,這些婆子有手裏拿著瓜子的,有吃著點心的,還有正吐著茶沫子的,最為過分的是站在門邊一個麵生的婆子,正不知拿什麽東西剔著牙。
一群人咕咕唧唧講個不停,吵得宋挽擰了眉頭。
“大。”
幾個婆子見到宋挽,倏地起,手上瓜子丟的丟,灑的灑,髒得不樣子。
“林姨娘呢?”
一婆子道:“林姨娘去小廚房給咱們做冰酪了,說吃了消暑,心靜氣順了方能事半功倍做活。”
宋挽垂眸,看著滿地髒汙微微向後退了兩步。
蘅芷見狀開口道:“你們哪還有個做下人的模樣?雖林姨娘是一介妾室,但如今掌著家呢,算得上你們半個主子。如今這上下混淆,主仆不分的混賬行徑,是誰教的?”
“是我讓們這樣做的,你有意見?”
林葭玥同淺碧端著大漆托盤,上頭盛放了幾碗冰酪。
剛進屋,就聽見蘅芷開口訓斥那些管事婆子。
“我讓們如此的,都是人還分什麽三六九等?你願意日日跪著伺候別人,不代表別人也願意。在我繡煙閣,就沒有讓人跪著說話幹活的規矩。”
最不耐看宋挽上那子高貴傲然的派頭。
“下人也是人,不過是幫工而已,何必往死了作踐?”
“你胡呲什麽……”
宋挽抬起手,蘅芷便收聲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不耐煩跟林葭玥扯這些無用的,今日來隻有一個目的。
“聽說你發賣了不下人?”
“是又如何?你可知侯府本用不上這麽多人?”
宋挽道:“城侯府自國朝定鼎,如今已傳世百年,府上從未有過發賣下人的先例,你可知曉?”
林葭玥冷笑一聲:“這先例就在我這開了,你要如何?”
見宋挽麵淡漠,不茍言笑,林葭玥哂笑出聲:“不是你在負擔侯府營收,你自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侯府這麽多人,不清減一批下去豈不是要被活活拖累死?”
林葭玥竟以為是在養著整個侯府?憑借什麽,那兩個所謂賺錢的鋪子?
宋挽一時有些好笑,往日雖知這人驕傲自大,但不知會自大這般。
隻是這些都同無關。
“我隻是來告訴你,府中下人不可發賣,既侯府沒這個先例,到你這裏也絕對不可破此規矩。”m.x33xs.com
“你憑什麽同我說這些?”
“就憑我是城侯夫人。”
林葭玥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江母牙牌丟到桌麵,本想再說上兩句,卻聽宋挽道:“你拿孝道我?”
說完,便轉而去。
想要的,也不過這一句而已,目的達到便再沒有糾纏下去的必要。
宋挽來的莫名,走得突然,林葭玥皺著眉,隻能說服自己對方這是惱怒,再撐不下去。
“不必理,大家先吃,吃完了再談正事。”
幾個婆子心有戚戚互相對視一眼,方才突然見到宋挽險些嚇出一冷汗,可瞧大明顯不想管事的模樣,一個二個心中又樂開了花。
“林姨娘是個寬仁的,如今整個侯府就無人說一句你的不是。”
“是了是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何曾在主子麵前有過這等麵?在別院子那是連個小杌子也坐不上的。”
眾人恭維起林葭玥,林葭玥卻是看著宋挽的背影抿不語。
走回瀾庭院,宋挽道:“明日尋府醫來為我診脈,就說我自繡煙閣被林葭玥以孝道後,便病得厲害。”
“奴婢曉得了。”
自此宋挽以養病的名義躲清閑去了,直到江行簡從上林苑監忙完,都未再見府中任何人。
江行簡還不知侯府已翻了天,他剛控製住蕃育署的瘟病便去朝中述職,方下朝,便有人湊到他邊。
“侯爺好豔福,隻是實在不懂憐香惜玉,蹉跎了夫人青春。”
“於大人此言何意?”
江行簡臉難看,極度不喜有人用這般戲謔口吻提起宋挽。
那人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江行簡正疑間,東閣大學士孫大人走上前道:“侯爺今日可得空?”
“不知孫大人有何指教?”
“先前拙荊同侯爺夫人相看過小婚事,雖兩府未曾定下,但我想著此事也不該再拖下去,與不總要有個論斷。”
江行簡道:“自是如此。”
“改日不如撞日,我夫人現下正在馬車上,不若我邀一同去貴府見見晏二爺?”
江行簡微微一愣,不知孫家為何突然這般著急,竟是都等不得下帖再尋個好日子。隻是侯府已經丟了同蘭家的婚事,孫家這個姻親再丟不得。
略一思索,江行簡點頭,很是痛快的應承下來。
孫大人挑著眉,意味深長看他一眼,隨後作利落上了自家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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