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衛離:“去,讓務府多挑些好東西給宸佑宮送去,表達朕的關懷。”
本來想自己去看看的,可再想想皇后江媛媛那張臉,剛興起來的心思就又放了回去。
只補了句:“再人把七公主帶到靜心殿來吧,朕與說說話。”
七公主燕長樂是宸妃生的,因為才出生沒多久十殿下就沒了,所以宮里就有人傳的出生是不詳之兆,故而皇上很見,也很再見宸妃。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燕長樂今年都快十九了,也沒有說親,宮里似乎將這位公主忘了,以至于當燕長樂站到天順帝面前時,天順帝有一瞬間的發愣。
這孩子已經長這麼大了嗎?
上次他看到這個孩子,還是宸妃抱在懷里呢!
這些年的宮宴這孩子也很參加,要不就是坐得遠遠的,他想看一眼都費勁。
這會兒仔細打量才發現,燕長樂長得十分好看,眉眼五都跟燕家人很像,也取了陸家人的優點。
這樣一位漂亮的公主,若不是背著個不詳的傳聞,怕是早該婚了。
對了,前些年他過什麼念頭來著?
好像是想把這個兒送到敵國去和親。
能和明白是最好,和不明白就讓這個命的兒把敵國克一克,怎麼著都不虧。
這個主意是誰出的他忘了,但他決定一會兒讓衛離跟著一起回憶回憶,要是能回憶起來當年是誰給他出了這麼個損招兒,他絕不輕饒。
老皇帝覺得有點對不起燕長樂,也不太對得起宸妃。
都說宸妃十五進宮,可是他知道的,其實陸文君進宮時本還不到十五,差半年呢!
是陸家不想錯過那次選秀,這才悄地改了陸文君的年齡,是把人寫大了一歲,送進宮來。
這件事也是他后來才知道的,當時的陸蕭元還不是左相,但也是朝廷的肱之臣。
他不想在這種事上大做文章,故而便授意務府,把這件事給了下來。
何況當時的宸妃都已經懷了孕。
許是因為宸妃當初年齡太小,這位七公主在第八個月就早產下來。
民間有個老話,七活八不活。指的是懷胎七月的孩子若是生下來,活命的機率會大一些。而懷胎八月的孩子生下來,基本都活不了。
燕長樂就是八個月生的,但卻活了下來。后來宮里人也拿這個做文章,說是命實在太,克死了十殿下。
他當時很生氣,直接派人把這孩子從陸文君懷里搶了出來,送到皇后跟前去給皇后泄憤。
結果讓皇后把他給罵了,說他聽信那些禍之言,沒有腦子,簡直丟死個人。
還說的十殿下是被人害死的,跟小小的燕長樂沒有關系,讓他不可以把憤怒發泄到一個孩子上。
為此,陸文君很激皇后,連著到永福宮磕了三個月的頭。
天順帝看著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兒,一時間慨萬千,那些在心底的陳年舊事也一件一件想起,一時間思緒竟不控制。
燕長樂就在原地站著,行禮時甚至連一聲父皇都沒,只他皇上。
天順帝為此又自責了許久,然后才對說:“坐吧,自家人,不必站著說話。”
燕長樂說了聲:“多謝皇上。”然后由衛離指引著,在邊上坐了下來。
天順帝對說:“朕是你的父親,你見了朕要稱父皇,而不是皇上。”
燕長樂看了他一會兒,卻問道:“何為父親?”
天順帝愣住了。
是啊,何為父親?
一個十幾年都不肯見孩子一面的人,如何稱得起一聲父親?
他有些尷尬,這要是年輕脾氣沖的時候,他可能直接就能把這孩子罵一頓,然后趕出去,從此更是再也不復相見。ωWW.166xs.cc
甚至還會牽連的母親,將的母親打冷宮。
但那是過去了,如今年紀大了,脾氣沒那麼沖,心態也相對平和。
對于過去的事,有許多都是后悔的。
對于這些孩子,有許多也是深虧欠的。
于是他避開這個話題不談,只問燕長樂:“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好些了嗎?可還難?”
燕長樂搖搖頭,“不難,今日是我十九歲生辰,我滿十九了,這點難早就可以忍了。”
“你……滿十九了?”老皇帝覺得自己對過去的回憶還是有偏差,明明記得這個兒是夏末生的,可這才盛夏,怎麼就過生辰了?
哦,他記錯了,夏末生的是另外一個孩子,大燕長樂幾歲。
這過生辰,他做父親的應該得有所表示吧?
于是他又問燕長樂:“你想要點什麼?父皇送給你做生辰禮。”
燕長樂也還是搖頭,“什麼也不需要,今早母妃親手給我煮了面。陸家的表妹還來給我母妃治病,這對于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
哦對了,表妹帶了一副耳墜子給我,花樣很是新鮮,金子的澤也比日常見到的都好,我也很開心。
有這些就足夠了,長樂別無所求。”
老皇帝更心酸了。
陸辭秋都記得皇表姐過生辰,還給帶了禮,他這個當爹的卻什麼都記不起來,這得多傷孩子的心啊!
還有啊,這事兒萬一要是傳到陸辭秋耳朵里,陸辭秋會不會以為他們燕家的人,人淡薄,并以此為由就不愿意嫁給他的小兒子了?
這可不行啊,如果因為這個事耽誤了小兒子娶媳婦,江媛媛還不得打斷他的啊!
江媛媛一恨他,季淑妃就也得恨他,季淑妃一恨他,他的七兒子一定也跟著一起恨他。
這都是連帶關系。
到時他就真了孤家寡人,邊一個愿意同他親近的人都沒有了。
老皇帝一想到這,自己還委屈上了,吸吸鼻子就抹了一把眼淚。
把個燕長樂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衛離趕打圓場:“皇上是見著七公主了心里歡喜,又聽說七公主不肯要他的禮,心里難過。七公主啊,要不您跟皇上要點兒什麼吧!怎麼說他也是當爹的,他應該的。”
燕長樂想了想,試探地道:“那……皇上能不能讓司房的人給我做兩件新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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