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聽了李氏這似是懇切的話,卻冷笑一聲,“大嫂,咱們之間關係如何,想必你自己再清楚不過,平時覺著我這個做姑的礙眼,如今哥兒自己捅了蔞子出來沒法兒解決了,倒是想到我了?想我為了哥兒毀了下半輩子,這絕無可能!”
這番話得再堅決不過。
被嚴氏拒絕,這明顯是在李氏預料之中的,所以雖然麵微沉,卻也沒有什麽意外。
微微瞇了瞇眼睛,李氏看著堅決的嚴氏,慢條斯理地道,“姑,這麽,你是真的要拒絕了?”
嚴氏倒是一怔。
是知道的,這個長嫂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更不喜歡接旁人的拒絕,在出“絕無可能”這幾個字之後,嚴氏甚至都做好了要迎接李氏的謾罵的準備。
可現在……
李氏這反常的反應,倒嚴氏心裏有些不安了。
但,即使是這樣,嚴氏仍冷冷道:“我拒絕。”
出嫁最大的後盾來自於娘家,即使嚴氏是個庶,但也並不是就不看重自己的娘家的。
若是娘家侄兒輸了銀子,數目在能夠解決的範圍之,嚴氏就算不可能全部替侄兒填了那窟窿,支援一些也總是能做到的。
可是,嚴輸出去的那筆銀子數目實在太大,憑本就不可能填上。
而如今,李氏為了填那窟窿,甚至還想出這麽個昏招來,又如何能應?
嚴氏很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風的牆,若是真的應下李氏的請托又做了那事,等到將來事發,唯一能有的下場,就是被東寧伯府掃地出門,哪怕給薑振愉生了一兒一。
嚴氏又不是傻子,怎麽會願意為了一個並不親近的侄兒而舍了自己的下半輩子?
唯一讓心頭不定的,也就是李氏的反應了。
李氏再次被拒絕,不僅沒有翻臉,麵上的沉反而還斂了些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就在嚴氏暗自揣測著李氏到底是何意時,李氏冷眼看向嚴氏,道:“姑,你可別忘了,當初你與我母親那娘家侄兒的……”
話沒完,嚴氏就變了。
“夠了!”嚴氏兩眼就似那利刃一般,死死地看著李氏,“大嫂,當初我們已經得夠清楚了,那件事知地知你知我知,難不,你這是要與我翻臉?”
話既然已經開了,李氏又哪裏怕與嚴氏翻臉?
冷笑一聲,“姑,我倒是想將一切都在肚子裏誰也不,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你侄兒出了事,欠下的銀子就算是將整個嚴府變賣了都還不起,偏生那賭坊背後的人還是咱們惹不起的宗室子弟,我這擔心累的,萬一一個不好錯了話……”
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
嚴氏麵鐵青,口更是急劇起伏,足見這時有多憤怒。
咬著牙,頗有些想要從李氏上撕下幾塊來的意思,但到底也強忍著沒有任何作。
隻因知道,李氏雖是為了威脅,但真要將惹急了,也真的能做出這種魚死網破的事來。
好半晌,嚴氏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事關重大,我不可能現在就答複你,容我先考慮幾日。”
李氏也不怕嚴氏不屈服,聞言立即就換了一張笑臉,“姑你仔細考慮便是,不過時間可不要拖太久,要知道,那邊可是催得很急呢。”
嚴氏“哼”了一聲,再不想看李氏,也不管自己是主李氏是客,轉就拂袖而去。
李氏也不介意嚴氏的無禮,一直立於原地看著嚴氏的背影,直到嚴氏走出老遠,才頗為不屑地嗤笑一聲,不不慢地跟了上去。
……
“……可真是巧了,咱們不僅同歲,名字裏還都帶著一個‘寧’字,想來這就是緣分了……”
徐玉初看著薑季寧隻差沒有將沈怡寧到邊兒上去了,再見著坐在周圍那些各家貴眼中的不屑,忍了好半晌,這才加重了聲音,“季寧表妹!”
花廳這一角坐的都是年紀相仿的各家貴,被徐玉初這樣一喚,周圍的貴們便都齊齊一靜。
在這樣的安靜之中,打從沈怡寧隨著徐慧貞和安郡主到了之後,就一直極為熱地湊到了沈怡寧邊的薑季寧這才略收斂了些。
隨後,大抵是注意到了那些貴眼中的不屑與嘲諷,薑季寧麵上一熱,眼眶跟著就是一紅,差點就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掉眼淚了。
徐玉初看得又是一歎。
薑季寧作為東寧伯府唯一的姑娘,心氣兒難免就高了些。
但同時,因為自己那庶嫡的出,在心氣高的同時,又有些自卑,尤其是在那些出高的同齡人麵前。
就比如沈怡寧。
表現在外,就是先前那略帶了諂的模樣了。
徐玉初也知道薑季寧為何會如此看重薑季寧。
國公府有好幾位姑娘,沈怡寧雖然不占長,卻是沈家五位姑娘之中唯一正經嫡出的。
薑季寧因為是伯府唯一的姑娘,所以平時在府裏亦是極長輩疼的,縱是國公府的門第高,對一同來的沈怡等幾人,卻是沒有看在眼裏的,自然也就隻一心往沈怡寧那裏湊了。
隻不過……
在一個與並不深的人麵前表現得太過熱了,反倒人覺得諂難看罷了。
雖然這個表妹平時與自己也不算親,但徐玉初既是做姐姐的,眼瞅著薑季寧被這麽多人看笑話,總不能坐視不理。
“季寧表妹,茶水有些涼了,不如你去吩咐了丫鬟們換了熱茶上來?”見著薑季寧那要哭不哭的模樣,徐玉初又在心裏歎了口氣,尋了個理由給臺階兒下。
聽徐玉初這樣一,薑季寧也鬆了口氣,頂著一張熱辣辣的臉連忙低頭離開了這裏。
才出了門,就一頭撞到了嚴氏懷裏。
自覺了委屈,又看到了最為親近的人,薑季寧心頭一鬆,原本好不容易下的眼淚卻瞬間就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