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慕容嫣的工作不力，孫悅自然早有心理準備，這世上不管哪個年代，統籌協調工作都是最難最累最難的，韓德讓這樣的人中龍也是上手了三年多才做到如今這樣行云流水的地步的，慕容嫣此前甚至連工作經驗都說不上有，若是能干得明白才奇怪呢，慢慢來，孫悅相信慕容嫣的天賦，這人不笨。

只是每天看著急的滿燎泡，卻委屈的啥也不說，孫悅也跟著心疼，而且比較尷尬的是，慕容嫣上火上的不但里口腔潰瘍一天重過一天，還因此而有了點口臭，都特麼好幾天沒跟自己親熱親熱了。

如此，又是一個月過去，韓德讓實在是待不住了，孫悅自己也不敢再讓他待了，只得把他遠遠的送走，還得明日不離的護送，而當天晚上回到家時，向來堅強的慕容嫣終于還是哭了，這是第一天獨立負責此事。

一張，本來清脆的嗓音已經跟破風似得難聽，好像那嗓子已經不是做的，而是靠玻璃碴發出來聲音的一樣，孫悅知道這是工地上跟下屬們吼的，據說平日里韓德讓斯斯文文從沒見過跟誰紅臉，而今天建城的進度麼只有不到往常的一半。

而慕容嫣訴苦的容也與孫悅想象中的差不多，一開口就是我是不是好沒用之類，被徹底打擊了自信話，看著往常井井有條的工作變一團糟，明明拼命去做了也不如人家韓德讓隨便搞搞，今天這支驕傲的孔雀終于徹底變落了。

孫悅也只好繼續勸，說誰也不是天生就什麼都會的，這不都得學麼，你這麼聰明一定很快就能學的好，超過韓德讓之類的話，結果沒等說完，慕容嫣就已經睡著了。

這一天下來，心里和生理都支的不輕，如今跟孫悅一發泄，整個人就撐不住了，孫悅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好，想了想便將人翻過來取了竹罐親自給拔了一下火罐，拔的一后背的黑紫卻愣是沒把人給拔醒，心疼的孫悅自己都快要掉眼淚了。

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孫悅都懷疑這慕容嫣會不會幾個月之就累死了，而他自己畢竟是有軍務再，本來也忙的跟陀螺似的，本就不出多時間來幫。

必須得給找幫手了，否則真要是累死了慕容嫣，他寧愿不建這兩座破城。

至于找誰，其實心里早就有數，之所以讓慕容嫣看著不過是出于信任的角度而已，真以能力而論差的遠了，否則也不可能累這樣，這事兒靠本地員肯定不行，他們不懂經濟，更不理解孫悅的思路，甚至還瞧不起沒背景的商人，就算細節協調能力再好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只能從城里調。

呂蒙正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孫悅糾結了一宿，一直到后半夜，看著慕容嫣憔悴的慘白的那張笑臉，實在是心痛的忍不住，還是將折子給寫了，希朝廷可以任命呂蒙正為逐州知府，李沆為薊州知府。

寫完之后，孫悅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一宿沒睡著。

這折子他本來是不想寫的，他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犯下這麼低級的政治錯誤。

要知道呂蒙正雖然是他姐夫兼結拜大哥，但人家現在不是他的班底，而是趙廷的，誰不知道這是燕王殿下的左膀右臂你丫要挖燕王的人，跟燕王商量了沒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會導致趙廷大大的不快，而且若是

上小心眼的，懷疑孫家父子借此架空他也不可能。

當然，以孫悅和趙廷的來說，孫悅相信趙廷就算不爽，應該也不可能跟自己翻臉，也不太可能懷疑自己有什麼險惡居心，但心里有疙瘩卻是肯定的，人心這東西啊，自古以來誰能說得清。

況且現如今的燕王的事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后跟著多張跟著他吃飯的啊，難保這其中就會有那麼一個兩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胡說八道一些什麼，倆人現在又不在一塊，類似的這種話若是聽多了，其實難辦的。

孫悅一直都明白一個道理，這東西是經不起試探的，何況他們的友誼早就已經摻和了政治而變得不再單純。

除此之外，他此舉也是場上的一大忌諱，畢竟知府本質上是用來節制節度使的，有宋以來朝廷其實一直都暗中鼓勵知府跟節度使板，哪的知府若是能指著節度使的鼻子罵一頓，搞不好不但不會被分還會因此揚名。

就算你天雄軍位前線，跟其他的節度使都不同，可朝廷頂多不讓知府為難你就是了，怎麼還帶自己舉薦的你這不是仗著手里兵強馬壯在宮麼

不管事實如何，可若不是因為他手里兵強馬壯與孫春明相輔相，再加上趙德昭屁不穩，這樣的折子他其實不敢寫的，他相信趙德昭暫時不敢惹他，肯定會批，可他盡管已經在折子上言辭懇切有理有據地表明，此城非得呂蒙正來了才能建得了，估著他頭上一個跋扈的帽子是肯定摘不了了。

至于李沆，那是給趙德昭的面子，孫悅就沒指，提兩個批一個，互相都有臺階下，這點政治規則趙德昭肯定不會不明白。

信以八百里急報傳到了趙德昭手里的時候，這貨正在氣的拍桌子跳腳著的罵人，毫無人君形象，而孫春明和趙廷則在一旁義憤填膺，反復應和。

原來這趙德昭在一待居然就是一個多月都沒走，也不知是誰給他想的主意，他居然在當著百的面直接宣布了遷都的決定，說是要領著百考察工作，然后直接一封詔令就把趙普調了過來，讓他過來拜架。

趙普到了后趙德昭又馬上就安排了他一個遷都總負責人的差事，讓他留在，他自己再回開封繼續準備。

很高明的政治招數，趙普就算是有再充足的準備也也只能疲于招架，讓他面對趙廷和孫春明，爭不爭不爭的話等遷完都他就可以下課了，可是爭的話他好像還真爭不過。

這麼一耽擱，趙德昭自然就耽誤了一月時間，本來今天他就打算回開封了，結果就被人給下馬威了，給下馬威的還真不是他之前預設的假想敵，而是李繼勛，李繼勛的折子也很簡單，提議潘兼任云州知府。

惡心的跟特麼吃了蒼蠅似的。

他特麼本來就要讓潘當云州知府，潘干的也本來就是云州知府的活，你這麼一整，整的跟你要舉薦似的，你特麼讓我答應還是不答應節度使與知府互相制衡的政治平衡還顧不顧了要不要換個人當云州知府

這個時候，孫悅的折子到了。

趙德昭鐵青著臉看完，再也克制不住，砰的一聲將信摔在了桌子上，憤怒地瞪了孫春明一眼，一語不發頭也不回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