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一桌鐵蛋兒、賀鈞、白英和明霞,四人湊了一桌。東面還有一桌是翠枝、白氏、陳氏和青竹。豆豆跟著明霞,翠枝懷裡還抱著靜婷。
東讓賀鈞過去坐,賀鈞不願意,只好將鐵蛋兒給拉去了。
滿滿一桌子的菜,雖然大都是自家地裡出的,但也十分盛了。蝦丸湯、青椒蒜米燒鱔段、酸辣泥鰍湯、燉得滾熱的羊、拌塊、豇豆乾燉的鴨湯、酸辣爽脆的醋藕片、素炒灰條菜等滿滿的擺了一桌,還不包括之前上的蓮子和煮菱角兩乾果。看著一桌子盛的菜餚,賀鈞心想項家人果然大方,這些上好的菜式,一般農戶家過年也不見得能有這麼好。
鐵蛋兒走了後,這一桌子就剩下賀鈞一個男的,多有些不大好意思。不過好在桌上沒人喝酒,就此躲過了一劫。正在賀鈞得意時,東卻過來拉他:“賀兄弟怎麼這樣客氣起來,你和幾個娘們吃什麼飯呢,到這邊來。”
賀鈞原本不答應的,又被這邊桌上的白英和明霞兩人一取笑,賀鈞面子薄,只得著頭皮上了。
他才坐下,白顯就拿了只碗來,鐵蛋兒趕著給他倒了大半碗酒。
青竹見那一桌的人都捉弄賀鈞,只微微一笑,不曾在意。
這邊桌上倒也不寧靜。陳氏一個勁的向白氏打聽孃家的事。白氏覺得有些納悶,心想這老陳是要做什麼呢,不好十分的兜攬,畢竟兄弟還有侄都在這裡呢。
當下翠枝和青竹兩人倒心裡明白,心想莫非這陳家是想將白英說去給鐵蛋兒當媳婦不?青竹將兩人來回看了一遍,心想兩人倒還算相配,又沒有緣關係。年紀也還相當。就是不知這兩個當事人是怎麼想的。不過本也不關什麼事,青竹更不願意去兜攬。
陳氏倒還瞧得上白英,雖然早些年有耳聞父親不是個的人,但這一兩年隨著大哥家慢慢的壯立起來了,倒也有些改觀。不過養的兒卻還不錯。要說和鐵蛋兒呢倒還配得上,是滿心的喜歡,心想說來也相互有親,趁著熱乎勁定下來纔是正經。不過這事還得慢慢的謀劃著,心急不得。
豆豆吃飯本來就不大安分,在這邊桌上明霞倒還能照顧一二。可纔沒吃了幾口,又立馬下了桌子,到翠枝這邊桌上來看妹妹。小靜婷已經睡了。豆豆又嚷著要吃的。
白氏有些心煩,心想有這麼多客人在呢,還是一點都不安靜,因此沉著一張臉。翠枝心下明白,便也不吃了。說要抱了小靜婷去睡覺。
“你讓你嬸兒給你餵飯吧。”翠枝便將豆豆拜託給了青竹。青竹也答應了下來,端了豆豆的碗來,夾了些吃的菜,對道:“我們去別的房裡吃好不好?”
豆豆立馬笑逐開:“好呀,二嬸兒!”
正在這邊桌上吃飯的賀鈞猛然聽見了這一句,當時就愣怔住了。手中的筷子不知怎麼的就掉到了地上。覺得眼前有些混沌不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由得回頭去看了眼青竹,卻見青竹拉著豆豆已經出了門檻。
二嬸兒?!賀鈞心想以前彷彿也聽見豆豆這麼喚過。可他卻自的過濾掉了這層,青竹到底是項家的什麼人,好像不是南的妹妹,因爲從來沒有聽見喚過一聲哥。莫非和南有什麼關係嗎?賀鈞以前就覺察到一些,不過他從來沒有去細想過。只是一廂願的認爲青竹是這家的人,是他中意的子罷了。賀鈞分明的到這其中有讓他一直去逃避的東西。那種覺竟讓他如此的不安和苦惱。
賀鈞忘了要如何思考,直到鐵蛋兒晃了晃賀鈞的胳膊取笑著他:“賀相公莫非喝醉了不,這纔沒喝多呢。”又見賀鈞的筷子掉在地上,忙去幫他撿,賀鈞忙說謝謝。拿了筷子就說要去衝一下。
東扭頭明霞幫忙給重新換雙筷子,明霞卻坐著不願。賀鈞忙道:“我還是自己去衝一下就好,不敢勞煩妹妹。”
賀鈞拿著筷子渾渾噩噩的出了堂屋,才出了門檻,卻見青竹正坐在東面房間門口的小墩上正給豆豆餵飯。
賀鈞有些出神的看了一眼,又狠下心來掉頭就走。
青竹卻只顧著給豆豆餵飯,沒注意到這些。
這一頓飯吃得賀鈞五味陳雜,也喝了不的酒,腦袋有些暈沉沉的。不過總算是都應付過去了,好在沒有出更大的難堪來讓別人懷疑。
青竹在竈間幫忙收拾碗筷,突然聽得外面賀鈞說要走,青竹連忙出去住了他:“賀哥,你先等等。我有東西要捎給你,等會兒好不好?”
賀鈞有些木訥的點頭答應了。
原來是青竹說家裡剩下這麼多的菜沒吃完,又想到樸氏一人在家,也不願意上門來。心想讓賀鈞捎些好菜回去。白氏倒沒說什麼,由著青竹去了。
家裡沒有食盒,青竹只好現去借。
趕著將那些沒過的菜都是乾乾淨淨的,每一樣裝了些,蓋得嚴嚴實實的,不至於滲出湯水來。
白氏道:“你對賀家還真是上心,自家親戚也沒見你殷勤到這個份上。”
青竹卻淡然道:“這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又吃不完,難不要倒掉嗎?他家就他母親一人在家,還想別人不嫌棄纔好。再說賀哥幫我們家的忙幫了不?哪次不是說一聲就來,有時候甚至連醫館的事也不顧。”
白氏撇撇,心想是說不過青竹,也不願意多管。只是見青竹這麼熱心,不免有些討厭罷了。
收拾好食盒,青竹還記得上次他給自己包手指的帕子來,洗得乾乾淨淨的收得好好的,很該還給他,便回屋取了來。
青竹提著食盒,見賀鈞正站在棗樹下等他。青竹趕走上前去,卻聞見賀鈞上一濃烈的酒味,滿臉的紅暈未散,心想他還真喝得不。
“喏,這是給賀嬸嬸的,你幫忙給帶回去吧。”
賀鈞也不敢去看青竹的臉,訕訕的接過了。
青竹又將手帕還給他:“前幾次你來我都忘了,多謝你。”
賀鈞也接了過來,微微的垂了頭卻不敢隨便開口說話,比他第一次來項家時還顯得要拘謹。
兩樣東西都給賀鈞後,青竹便準備走了,賀鈞卻突然住了:“項姑娘,我有些話想和項姑娘說,項姑娘願不願意陪我走走?”
青竹一笑:“好啊,才吃了飯就坐著也不好,你略等等,我去打句招呼就來。”
賀鈞點點頭,他雖然喝了幾碗酒,不過此刻腦子卻十分清醒。只是那些話他都說得出口嗎?可如果錯過了今日這個時機,他又要誤會多呢?
賀鈞拿定了主意,不管答案是什麼,他必須得問個明白,不想再做糊塗人了。
等到青竹過來與他同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門。
青竹走在賀鈞後面,見他走路有些踉踉蹌蹌的,心想還真是喝醉了,走路也不穩,要是摔了如何是好,忙道:“賀哥,我還幫你提盒子吧。”
“不用勞煩項姑娘。”
青竹心想他到底要說什麼話,見他喝了不,腦子也不知是否清楚。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最後賀鈞在一棵大樹下站定了,正好樹下有一大石頭。他就地坐了下來,青竹站在跟前,有些不著頭腦。
賀鈞又忙起請青竹先坐了,順勢將食盒放到了地上。
青竹仰臉含笑著問他:“賀哥有什麼話請直說,我一定洗耳恭聽。”
賀鈞略一頓,開口便問:“姑娘當真是姓項麼?”
青竹想,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心想到底還是沒瞞過去,雖然不願意別人提及這種份,可賀鈞也算是朋友,沒有欺瞞朋友的道理,便答道:“賀哥一直以爲我姓項,我卻從未解釋過什麼,還真是對不住。其實我是夏家的人,不是他們項家的。”
“姓夏!”原來夏青竹!賀鈞心想還真是弄了個天大的笑話,又接著問道:“可是你長年住在項家,我見他們拿你當他們家的兒也沒兩樣。”
青竹聞言冷笑道:“兒?沒兩樣?那是賀哥不知道罷了。算了,這些不提也罷,畢竟眼前的日子比起以前要好過了許多。”
“我聽見項大哥的閨喊你二嬸又是怎麼回事呢?”
青竹微怔,心想這怎麼說出口呢,偏著頭,咬牙說道:“當初因爲家裡窮,又欠項家的債務,所以才讓我做他們項家的養媳,這都好幾年的事了。”
聽到這裡時,賀鈞才豁然開朗,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是一點也看不出青竹像個養媳。項家就兩個兒子,東已經娶妻生,那麼青竹只可能是南的養媳。老天呀,你這是開了多大的一個玩笑!
賀鈞仰頭看天,不免發笑,舉止失態,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還是該惱怒。爲何,爲何偏偏就看上呢?一定是什麼地方錯了,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告訴賀鈞,錯的只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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