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竹的指點下，謝通挖了約有兩分地大的大坑，找來些蚯蚓撒裡面，又蓋上些鬆的土壤，上面還蓋上了一層爛菜葉之類的垃圾，正兒八經的養起蚯蚓來。

蔡氏卻不以爲然道：“我長了三十幾年，還從未見過有誰養這個的。二丫頭還真是弄出了些新花樣，好好的地挖了那麼大一個坑，要是種點糧食也有產量，這算什麼呀。”

青梅卻說：“娘擔心這個幹什麼，反正這塊地放在那裡也是荒著的，再說二妹不是說嗎，等這些蟲線養大了，再賣給他們家做魚飼料，一舉兩地，還不費什麼事，我倒覺得有些意思。再說娘不是在餵嘛，以後出得多了，餵也好，總比吃青飼料長得快吧。”

見大兒也這麼說，蔡氏是沒轍了。

五月初二這天，賀鈞來項家，帶給了項家一個大好的消息，原來是項南中了院試，考了第十一名。

永柱聽後很是喜歡：“這小子還算有點出息。這樣就等著大比之年鄉試了。”接著又問賀鈞中沒中。

賀鈞回答得很是謙遜：“在榜上呢。”

“你考了多名？”

賀鈞笑容裡帶著些許的不大好意思：“第二名。”

屋裡人皆是一震，他們倒是看扁了賀鈞。想到他一個寒門學子，什麼背景也沒有，聽他自己所說只在小學堂裡唸了兩三年的書，後來因爲父親去世了，書也沒法念，一直在幫人家放牛養家。哪知竟是個大大的人才。

永柱倒是一臉的欣喜，拍著賀鈞的肩說：“還真是可喜可賀。南他跑那麼遠的地方，花費了不的錢去念書，結果還讓你給比下去了。前途不可限量。將來可堪大材呀。”

永柱又說要好好的給賀鈞慶賀一番。正好今天撈了一條四斤來重的草魚，忙讓青竹收拾出來款待賀鈞。

見永柱這樣興致的樣子，白氏有些不大高興，心想自己兒子也中了，怎麼也不見他如此喜歡呢，如今倒把一個外人當自家人看待。不免又想念起南來，也不知他到沒到省城，路上好不好。

白氏走進了竈間，見青竹正忙著殺魚。白氏過去說：“我來弄吧，你去抱些柴禾過來。”

“好。”反正理魚是件麻煩事。青竹洗了洗沾在手上的鱗甲，走到後屋檐下正準備抱柴，卻聽見那柴禾裡似乎有什麼響。青竹想。莫非是老鼠嗎，於是將地上的一木握在了手上，準備做打。走近一瞧，卻發現那麥稈堆上竟然有兩隻小貓，一隻白。一隻黑白花。正蜷一團，看樣子好像是出生不久的樣子。怎麼沒有母貓照顧它們呀。青竹上前了，心想還真是瘦小，茸茸的一團，倒有些可。

這裡趕著抱了些麥草到竈間去，又怕那兩隻纔出生不久的小貓被什麼驚嚇。或者從上面掉下來，於是找了只不用的竹筐，墊了些的幹稻草和些碎布頭。將它們移到了裡面去。希它們能平安長大。

永柱正和賀鈞坐在堂屋裡說話，永柱又問起他是不是要上城裡的學讀幾天書。

賀鈞卻有些遲疑道：“好不容易在這裡落了腳，娘在這裡住得也習慣。左鄰右舍也都有照顧，一時半會還不想搬。”

永柱道：“你也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有些做子的爲了前程哪裡還顧得上父母的。我見你倒還有番孝心。還算難能可貴。”

賀鈞又說：“我現在倒不算要，等到鄉試的時候也還有兩年。再慢慢的溫書吧。再說也不一定能考得上。還不如趁此多陪陪老母親。要是家裡還有其他人幫忙照顧倒好了，家母病弱，實在有些不放心。”

永柱點頭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不如攢點錢先娶房媳婦吧，母親也算有人照顧了。”

賀鈞臉微微紅了，目落到自己的鞋尖上，腦中自然浮現出青竹的模樣來。他實在想說“請把青竹許給我吧”之類的話，不過他心裡很明白，目前自己算是一無所有，哪裡敢開這個口呢。也只好藏著掖著，等到時運轉機的那一天再明正大的上門來提親吧。

這裡草魚燒酸菜加了紅薯條燉了滿滿的一鉢菜，又備了兩個小素菜。青竹又問永柱：“大伯，今天您這麼高興，正好遇著賀哥高中，喝兩杯怎樣？”

永柱忙道：“好呀，我正有此意。還有半壇的烏梅酒都端來吧。”又不見東在家便問起白氏來。

白氏道：“早起不是說以前掌櫃家裡有喪事要去幫忙嗎，怎麼你又給忘了。”

永柱拍拍腦門說：“我還真是忘大。”

青竹也不好找酒杯了，就取了兩個陶小碗來，親自替他們二人斟滿了酒。賀鈞忙道：“晚輩酒力尚淺，只怕喝不了。”

永柱卻道：“這個酒甜的跟喝糖水沒什麼兩樣，半壇都喝得，何況這麼一小碗。快別推辭了。”

白氏可不管他們喝酒，便讓青竹將們的飯菜擺在裡屋。明霞走了來，見賀鈞常來家，倒也不稀罕，因此招呼也沒大，便去吃飯。

青竹擺好了飯菜就要去翠枝。這邊翠枝正給小靜婷餵呢，只好了豆豆過去。

飯間，白氏突然向青竹問起夏家的事來：“你大姐添的那個兒子還好嗎？”

青竹倒一愣，忙答道：“好的。”

白氏卻嘆息了一聲：“你娘還算是個有福氣的人，婿是招進門的，現在連孫子都有了。你兄弟書讀得如何呢？”

青竹道：“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也不知他有沒有那個天分。要是能有賀哥這般的才氣，我娘纔不用心。”

白氏笑說道：“你的期許還真不低。”

豆豆喜歡吃魚，可又怕被魚刺給卡住，明霞此刻還真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姑姑。替豆豆挑好了魚，還仔仔細細的幫刺都挑了出來，耐心的教導著：“慢慢吃可別卡住了。”

豆豆如今已經快五歲了，可白氏還是對這個孫一點也喜歡不起來。因此不免豔羨蔡氏的好命，不免抱怨了句：“也不知幾時我才能抱上孫子。以後到了地下還得去面見祖宗，這可怎麼差呀。”

且說翠枝本來說要過來一道吃飯的，才走到門口聽見了這些話，心下頓時很不舒服因此也不吃飯了，調頭就走。

白氏又接著說：“養了兩個好兒子，以爲就有依靠了，一個由著媳婦，一個卻常年在外。哎，合該我命苦。”

青竹就當沒聽見一般低頭吃自己的飯，明霞卻道：“娘，你總是念叨這些，吃飯也不消停。二哥就是被你給唸叨走的。”

白氏當時又拿著筷子敲了敲明霞的腦門，斥道：“沒大沒小的，我怎麼說不得呢，連你也來管我。以後你得一個惡婆婆，我看你還要不要現在這樣的輕狂。”

明霞捂著腦門說：“疼呀，娘也敲了。”索連飯也不吃了，將碗一推就往外走。白氏纔不管，一會兒了才知道厲害。

這裡又絮絮叨叨的和青竹道：“回頭你給南寫封信，告訴他中榜的事，也告訴他別在外面惹事，注意安全。”

青竹答應了。

白氏見青竹倒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又見給豆豆挑魚刺，心想這丫頭來了家裡幾年子倒越來越沉靜了。人也還算勤快，腦子也聰明，要是再能溫婉賢良一點，說不定倒還能接。

“我說你呀，以後可別學得你大嫂那樣，不就板著個臉，我說兩句怎麼呢。生不出兒子來就是項罪過，什麼時候生出兒子，什麼時候才能翻。”

白氏的這幾句話讓青竹一怔，但也沒多想。已經吃好了，放下了碗筷，又說要給豆豆餵飯。

白氏卻道：“都快五歲了，你管做什麼，難道還不會自個兒吃嗎？”

青竹心想翠枝怎麼還不過來吃飯，飯菜都涼了。走到翠枝房裡一看，卻見正守著睡的小靜婷發愣。

青竹含笑道：“大嫂怎麼不吃飯呢，我幫你看吧。”

翠枝擡頭道：“不用了，我不。”

青竹明顯的看見翠枝眼裡泛著淚，不免想起白氏的那些話，心想定是聽了去，所以纔不高興。原本想要安一番的，可轉念又一想，翠枝對於生兒子這件事很是在意。本來是個局外人，本來不好手的，想了想方說：“大嫂心裡不舒服可也該吃飯。畢竟現在小靜婷還得吃你的。總得爲了吧。”

翠枝眼睛說：“這個家遲早得分。”

青竹倒沒別的話，心裡青竹翠枝想分家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時候分開過未必是件壞事。

“那我幫大嫂將飯菜拿進來，大嫂就在這屋裡吃吧。”

翠枝道：“多謝妹妹了。”

青竹倒不在意，又聽得永柱喚，青竹答應一聲便出去了。

翠枝依舊守在小兒跟前，目落在小靜婷的臉上，心想到底什麼時候這日子才能迎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