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下了地,農活就下來了。永柱不大出面,只是給東去打理,請人工幫忙起魚塘。
要請人工,勢必就要涉及到開工資,伙食問題。永柱將管賬的事給了青竹,讓幫忙梳理下每日的進出用度。
白氏見讓青竹管賬,原本是不答應的。可這家裡又沒別人能寫會算,請了別人來幫忙?更是信不過,便提出讓青竹管賬目,來管現錢。青竹倒沒什麼意見,就跟會計和出納一樣。這事不復雜,青竹理起來倒一點困難也沒有。
項家人見青竹諸事妥當,那些賬目記錄起來一目瞭然,竟比那些賬房先生還有用,不免對刮目相看。永柱後來說:“以後家裡銀錢支出,你來慢慢的接手吧。這個攤子拉大了,也不用再去請個專門管賬的人,給你我是極放心的。”
青竹笑說道:“大伯一片苦心託付與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也,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向大伯稟告。”
永柱點點頭,心想他果真沒有看走眼。青竹人聰慧,做事勤謹踏實,又幾分男子般的果決,這樣的人給南當媳婦,哪一點配不上?若是南那小子以後沒出息的話,只怕還辱沒了。
翠枝連日來神不大好,每日必是犯困子又乏,算算日子,好像又有了孕,但也不敢告訴白氏,生怕白氏又去找什麼人來給算,要是肚裡的這一個還是兒的話,只怕是等不到出生就會被白氏給弄沒了。翠枝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心想等到了有五六月慢慢顯子的時候,那時候也不會輕易給弄沒了。
儘管翠枝掩飾得很好,不過卻被青竹瞧出個端倪來,因爲以前翠枝吃的東西。似乎現在都沒什麼胃口,每日只吃酸棗。
青竹悄悄的將翠枝到一旁詢問:“大嫂看上去倒瘦了好些,是不是病了?”
翠枝一笑:“哪裡病了,妹妹別猜。”
“不是病了麼,我見著你最近好像子不太好。不如去醫館請大夫給看看吧,有什麼病得趁早治,延誤不得。”
翠枝見左右沒人,悄悄的和青竹說:“倒不是病了,因爲又添了子,哪知這次比起懷豆豆的時候還明顯些。沒想到竟讓妹妹留了心。”
青竹笑道:“這不是好事麼,大嫂幹嘛弄得那麼張,再說又不是頭一回了。”
翠枝嘆氣道:“哎。我這個形難道你還不瞭解麼,之所以要瞞著,也是爲的肚裡這塊而考慮,倘或又聽了別人什麼話,只怕等不到出世就留不住了。不管是個什麼東西。也是我上掉下來的,哪裡捨得呢。”
青竹便想起白氏對於翠枝生的態度來,的確讓人有些心寒。見翠枝也不容易,便笑說道:“既然嫂子不想讓別人知道,那麼我也替嫂子瞞著吧,只是這事怕瞞不住大哥。大嫂和他說了沒?”
翠枝笑道:“還沒呢,這段時間他都在外面忙,也沒那個空檔來理會我。”說著又覷著青竹看。笑著點頭說:“妹妹還真不簡單,來這個家纔多久來著,不過三年的樣子的,沒想到就已經管了家了。”
青竹忙說:“大嫂快別說這個話,這些日子大伯讓我幫著管一下賬目。你沒見有人的臉很不好嗎。但凡都得賠著小心,一點錯也不能有。千萬別再提我管家的話。”
翠枝笑道:“你怕什麼。我看呀,照這樣下去,這個家遲早還得你來管。這出銀錢可是大事。公公能將這個給你,可見是多麼的信任你。等到後面賺了錢,就更有你的好日子過了。”
青竹還沒怎麼想自己的以後,心想若是這個家能有項產業的話,大家日子好多一點,說不定自己也能輕鬆些。沒準當要提出退婚時,大伯他們見自己爲這個家也付出了不,索連那五十兩銀子也不要了。
青竹雖這麼想過,不過若是退了婚以後自己幹什麼,卻沒仔細的想過。起魚塘的活幹了將近二十來天,白顯過來幫忙,連鐵蛋兒也來了,還請了四五個幫工。每日管一頓伙食,每日工錢二分,白顯和鐵蛋兒不要工錢,因此算五個人的工錢,前後加上伙食也花了五六兩銀子。
魚塘是有了,就等到春季放水蓄水,然後買魚苗,種藕,種菱角。
到了冬天,青竹的事彷彿就要一半,只是幫著管了將近一個月的賬事也不,好不容易竣工了,也該歇歇。
忙完了農事,夏家也該修房子了。要用的瓦永柱親自出面找到了以前瓦窯,好說歹說,終於說到了個滿意的價格,每兩匹瓦一文錢賣給夏家。這個價格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別家買,一般都是每匹一文。
家裡修房子,也用不上青竹,因此知道家裡忙碌竟一直沒有回去。臘月初一永柱生日這天,蔡氏讓人捎了點東西過來,自己是無法來給永柱賀壽了。
展眼之間,臘盡春回,又是一年。
話說已到乾康十七年正月。新年還沒過完,項家這幾日也在連日的各趕年酒。正月二十一日是青梅的大喜之日,作爲嫡親妹妹的青竹自然也得備上一份禮。
不過永柱開了口,這份禮給白氏去置辦。白氏可不高興,再說家裡這攤子的事,今年又準備大幹一場,還不知要用多錢呢。不過既然永柱吩咐了,也不得不去照辦,再有也是個好面子的人。
帶上青竹、明霞兩人去街上給買東西。
正月裡的街市還比較熱鬧,大家都還算清閒。好些鋪面因爲趕著新年,又新換了桃符,掛了大紅的燈籠,新做了招牌等,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
青竹穿著簇新的桃紅襖,走在古樸的街面上,也難得出來氣,此刻心還算舒暢。心想這過了年自己就十一歲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呀。也不知還要在項家呆幾年才得自由。明霞也快十歲了,個頭竟然和差不多高。這幾日總要拉了青竹比高矮,這讓青竹很鬱悶。
這瘦弱矮小的子讓青竹覺得討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厭倦了還是孩子一般的子,也不喜歡別人看的目全是打量小孩子一般。
白氏走近一家布店裡,看了一回,那些布料都是令人乍舌的價格,因爲是新年,又比往日漲價不。青竹和明霞兩個似乎都很興趣,兩人這裡看看,那裡瞧瞧。明霞想著穿這些上等布料做的裳不是一兩天了,偏偏母親又不給買。
白氏看了一圈,後來指著一匹大紅繭綢問了價格,掌櫃說了“二兩三錢的數”白氏還是覺得太高,可親送什麼東西,本就是件頭疼的事。再說兩家的關係要說疏遠也說不上,要說親近,更說不上,總的來說有些尷尬。
白氏咬牙買下了那匹大紅的繭綢。掌櫃的見白氏還算直爽,趕上新年,又添了塊茄二梭布,雖然是塊零碎的布頭,不過拿去做個包袱什麼的也夠了。白氏見有東西送,臉上的神也緩和了些。
出了布店,想著還要去買些什麼好。明霞又嚷肚子,白氏見花了這麼多錢,心疼得,因此也沒什麼好臉:“好了,大過年的別嚷嚷。一會兒回去吃。”
白氏後來又去買了四斤乾果,想到家裡還有繡的枕帕都是嶄新沒用過的,一併拿去的話也送得出手。禮算是備齊全了,便要和青竹、明霞趕回家。
白氏摳門,青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想到對夏家不喜,如今讓拿錢出來置辦東西已經是太難爲,東西不在多,有這份心意就足夠。
娘仨正走著,過了一條巷道,正要轉彎時,突然聽見後有人喚:“項伯母!”
白氏覺得這聲音有些陌生,到底是誰呢。回頭去看時,卻見是賀鈞倒是一愣便住了腳。
賀鈞走上前來,向白氏深深的作了一揖,又笑著問了兩位妹妹的好。
白氏臉上掛著笑說:“喲,原來是賀家哥兒,怎麼在這裡遇見你?”
賀鈞忙說:“有事來著。”
白氏假意邀請賀鈞往家裡坐,賀鈞一口答應下來:“好呀,正好我也要去拜訪項伯伯,還有事要請教他。”
白氏心想窮鬼一個,登門的話能有什麼好事呢。既然已經開了口,又不好擋著不讓賀鈞去,只好道:“也好,那麼就同路吧。”
青竹暗自打量了賀鈞一回,上是件半新不舊的藍布夾襖,下面出條布子。依舊是乾癟的樣子,臉也有些蠟黃。
賀鈞突然對青竹說:“我來幫妹妹提東西吧。”
青竹想正好,反正佔著手也不舒服,便遞了過去。卻瞧見賀鈞的臉微微的有些泛紅,暗想道,雖已立春了,但天氣還是有些冷。他上服不多,臉都凍紅了。還真是個窮人家的小子,吃不飽,穿不暖的,什麼時候纔是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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