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到院子,就看到枇杷樹下站在一個不速之客,卻道是誰,不是那花婆是誰?
花婆看到這一家子又背又挑的,笑著說:“哎喲,我說呢,你們怎麼那麼急急的就出去了,原來是大侄買了這麼多東西呢……”
秀秀沒好臉給,沒理會,揹著一揹簍的土豆便朝後院走去。
花婆討了個沒趣,便把目轉移到小寶上,“這是小寶吧,你看多有力氣呀……”
小寶想起上次自己被何家退婚心裡就一陣窩火,直接對花婆吼道:“讓開——”
花婆訕訕讓到一邊,“嘖嘖,小侄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前天孟家還在說後悔……”
小花斜睨了一樣,撇撇揹著東西朝後院走去。
花婆還想糾纏一會,趙氏已經將晚晌飯煮好了,出來看到花婆還在那裡,頓時火了,“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這大年關的,真是晦氣,再不走,我那掃帚伺候了哈。”
“哎喲,妹子,看你說的啥話呢,我這不是來給你帶好消息來了麼?”花婆一點不惱。
“快給我走。”
“那天黃家差人來說,你們家秀啊,怎麼一回孃家就忘了自個家了呢?現在丟下黃老爺子還有婆母不理……人家黃青山中了一個探花郎,聽說很得逍遙侯爺賞識,有可能做呢……今年年關的時候就要回來省親。我就不明白這大侄咋個就鬧起彆扭來了,雖然說在黃家幾年都沒點“靜”,但是黃家也沒說什麼。這次因爲黃青山還要過兩天才回來,特地請我來說道說道,免得人家笑話……”
花婆在那裡說著,秀秀人雖然在後院。和小寶一起將買來的紅苕土豆全部搬進地窖裡面,因爲聽力大好,所以外面說話聲一個字不落地進了的耳朵。聽了花婆的話,心裡翻江倒海。
兩行清淚無聲落,曾幾何時是多麼地盼著自己的夫君能夠榮歸故里……曾幾何時也希自己能夠有子承歡膝下……可是,那天公婆罵自己迫自己是假的麼?還有他們扔給自己的那封“休書”只是自己的幻覺麼?
爲什麼現在差了這個婆過來說道?
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秀秀覺有些迷茫了。
一切的由都在那封休書上,一切的孽債都是因爲自己不識字,只知道當時黃父砸向的是一封“休書”,自己卻本就沒有看裡面爲什麼被休。
哦。對了,“七出”之條,無後爲大……
秀秀聽得出來,爹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弱了,“當時不是他黃家要把秀趕出來的麼?”
花婆誇張的聲音:“哎喲。我說大兄弟呢,這牙齒和舌頭也還有不對付的時候呢,一家人哪裡沒點呢,再說了,人家黃家人已經說了,這都是誤會,人家也不計較你家閨頂撞公婆,也不計較這幾個月賴在孃家……只要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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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深沒了聲音,趙氏說道:“你給我走。他黃家把我閨去跳崖,現在說一聲誤會,喊回去就回去?讓他們再去折磨?”接著便是低低的嗚咽聲。
花婆說:“哎,都是有兒有的,你們的心我能理解,但是這嫁出去的潑出去的水。兒孫自有兒孫福是不是。有道是大不中留,留出怨尤來。再說了,人家黃家已經說了誤會,我看吶,這事就這麼過了,你總不能把嫁出去的兒留在家裡一輩子吧……還有小寶小花年齡也不小了……”
因爲院子裡面花婆在那裡不停的說道,汪木匠兩人自然不好摻合主人家的家事,便一直窩在新屋裡面,大壯和周氏兩人拿著桐油燈過去。宏兒被小英拉著在竈間。
到最後,在花婆一番說道下,王德深沒了言語,趙氏只剩下委屈的哭泣,只有小花拉著孃的手臂,對花婆說:“是他黃家對不起我姐,爲什麼說句誤會就結清了事,喊回去就回去,難道還要被死一次不可麼?”
王德深瞪了小花一眼,不過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小花也本沒去注意。趙氏拉了拉小花。花婆說:“小侄,你可別這麼說,都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那家人沒有個磕磕的,再說人家黃青山現在可是探花郎,年後可能就要到那啥……宓縣去上任了,當老爺了,人家沒有嫌棄大侄也算是有恩德的了……”
秀秀聽到這裡,心裡一片苦,爹孃的沉默,讓到了從沒有過的茫然。
秀秀聽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地跳著,像是在等待命運對自己最後的判決一般,覺自己就像是水上的浮萍一樣,水流,風,都可能讓自己不知道被攔在哪個旮旯裡。
這時,應到院子裡那棵枇杷樹的生命脈異常的清晰……
平靜,平靜,秀秀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秀秀了,雖然現在的即便是擁有了與植應的異能,依舊不能跳子三綱五常的桎梏,但是,卻不會那麼輕易任命了。不管那黃家究竟是安的什麼心,不管最後爹孃的決定如何,都想爲自己的未來搏一搏。
秀秀出來了,手裡提著宮燈。院子裡頓時靜了下來,都看向,秀秀說:“你回去吧,我們再考慮考慮。”連稱呼都省了,實在不想違心地喊“大嬸”。
花婆還想說什麼,秀秀猛地大聲喊道:“我你走——”
衆人皆愣住了,儘管秀秀自從回來好了後有些許變化,更加的獨立有主見了,在外面也時常跟那些說三道四的婦人兇,但是在家裡這還的第一次發火。趙氏連忙關切喊道:“秀?”
花婆的本意是覺得自己帶來了這麼一個大好消息,試想那個人家想自己的兒是一個每人要的棄婦?哪個人家不想自己兒嫁到好人家食無憂?對方總會留自己吃晚晌飯吧……事與願違,這次又是被兇一頓出來,心裡憤憤的,裡嘀咕著“好心沒好報”,便轉往院門口方向走,被柴火絆了一下,一個撲爬摔在地上,哎喲,地喚。
王德深朝裡屋喊道:“小寶——”
小寶本來躲在後院的,他對花婆沒好印象,對於姐姐的事,如果是以前的話還好說一點,但是現在,人家秀才及第,就要當了,還差人過來讓大姐回去,這……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好,所以乾脆躲起來。聽爹喊自己,連忙應了一聲,不不願地走了出來。
王德深說:“小寶,你去送一下花嬸子。”
“爹——”
“快去。”
秀秀手裡的宮燈被小寶拿去,就那麼木木地站著……
晚晌飯後,王德深把匠人送到新屋去,過來,見秀秀不在,就讓小花去,小花不樂意,趙氏說:“事已經這樣了,去把你姐過來我們商量一下,看怎麼辦吧。”
小花把秀秀來,堂屋裡面再次陷了沉默中。秀秀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只是還有些不大願意相信,當時說這個家永遠都是自己家的爹會再次將自己推進那個火坑裡去,不相信。
“秀,你說說,你有啥想法?”王德深從氤氳的煙子中擡起頭看了秀秀一眼,說道。
“你們說過,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輩子……”
“說啥胡話呢?你看哪個兒家是守著爹孃過一輩子的?不給人家笑話死?”王德深甕聲甕氣吼道。
秀秀將目轉向趙氏,“娘,你說過只要有你們在一天,這裡就是我的家……”
趙氏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秀呢,娘……”
王德深咳嗽了一聲,趙氏便止住聲,改口道:“秀呢,其實,你爹他也是爲了你好……”
秀秀以前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原本孃的子應該是很爽直的,看起來家裡事事無鉅細都是商量著,但是實際上,遇到這些“大事”的時候,還是王德深說了算……
秀秀想,或許是自己“要求”的太多,“要求”太高了吧。如果自己對於爹孃只是存在一種恩的心,或許就沒有現在的糾結了。
秀秀深呼吸兩口氣,覺空氣都有種刺骨的寒意。
秀秀低著頭,沒做言語,堂屋裡再次陷了沉寂,外面北風呼嘯,秀秀想,要下雪了……
小花突然咕噥著冒了一句,儘管聲音很低,但是在這寂靜的堂屋裡,衆人都聽明白了,“姐在家裡怎麼不好了,現在不僅有吃又穿了,還起了房子……”
王德深從煙渦扭過頭朝小花吼了一句:“你懂個啥?哪有娃子一輩子窩在孃家的,那黃青山現在考取了功名了,就是老爺了,你大姐就是老爺夫人了。再說,那黃家已經說了是個誤會,而且現在黃家老爺子和親家母都臥病在牀,要是不回去像什麼話?”
秀秀默默地聽著,或許,站在爹孃的角度上,這是爲自己好。只是很明白,黃家人如果是真心看重自己的話,是不可能在那六年時間裡都給自己穿小鞋的,幾年的時間,自己做牛做馬任勞任怨,都沒有換得黃青山的一憐惜,難道現在秀才及第了就能對自己好了麼?
憑什麼?
秀秀自問自己還沒有那個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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