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人間就是一坐監牢。

而這些鬼魂正在走的，無非就是從這座監牢到另一座監牢的路。

青青一直在拉著我的手，我又覺到了那陣悉的冰涼氣息，心里也清楚，這是在幫忙藏我的形。

這些鬼的步伐看上去悠閑，可實際上速度一點都不慢，半炷香的功夫就走到那個牌坊前，一頭鉆進鬼門關里。

隨著最后一名鬼差消失，彌漫在周圍的黑霧也慢慢飄散在空中，漸漸消失不見了。

直到黑霧完全飄散殆盡，青青才松開我的手，拍著自己的脯長舒了一口氣：“顧言你運氣也是沒誰了，出來轉一圈的功夫就能遇上差渡魂，這種場面一般人這輩子都見不著啊。”

這話聽的我多有點扎耳朵，也不知道青青是在夸我還是損我。

但我也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纏，而是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哆哆嗦嗦的問青青剛才是啥況啊？那些人是啥東西？

青青就說還能是啥東西，差被，你不是見過麼？差押送的自然就是鬼了，剛才幸虧躲的及時，否則沖撞它們很麻煩的，況且你上氣這麼重，壽又是借來的，說不定會被當死去的鬼魂，連你也一起抓走。

我說不能吧，我又沒招他們惹他們，那差押著那些鬼去啥地方了？

其實我剛從山城里出來，問這句話只是為了裝糊涂，但讓我意外的是青青竟然皺著眉，搖搖頭說也不知道，但它們既然從那里消失了，那牌坊后或許就不是人間了吧。

我沒料到會是這種反應，驚訝的，接著又問了句，那你不知道是啥，剛才為啥問我往沒往前走啊？

青青就說廢話，就算我不知道牌坊后面是什麼，也能看出它不對勁啊！這麼重的氣，再加上生人勿進幾個字，你當它們是鬧著玩的麼？

然后青青就跟讓我別墨跡了，先下山再說，泰山這里詭異的事太多，再待下去遇上啥怪事兒太麻煩了。

我點點頭，但沒想到的是，青青這次竟然是帶我往山頂方向走的，我問要干啥，就說想去上面看看，好不容易來趟泰山，一天天凈跟我提心吊膽了，要是沒登頂多有點憾。

我一想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在擔驚怕，爬爬泰山也當是放松了。

況且在邊跟我自己走還不一樣，因為拉著我手的時候，我一直都不會有那種累的覺，反倒覺得腦海中格外清醒，連視力都好了不，遠方的景也能看的很清楚。

說真的，來泰山這麼久，我第一次領略到這里的。

它的山峰并沒有多險峻，景也并不是特別優，可能也是冬天的原因。

可看看遠方霧中的山峰，看看腳下種類繁多的奇石，再眺一下天邊的風景，就會領略到泰山帶給人的，其實是一份穩重、厚重的心境。

無論時如何飛逝，歲月怎樣變遷，都不能搖這座五岳之尊分毫，它就在這里存在了千千萬萬年，鎮著無數的亡靈，見證著一次又一次的回。

但它終究只是一座山，沒有生命也沒有。

我想這應該也是所謂的‘平衡’吧，天道給了這座山近乎無窮無盡的壽命，卻沒有給它真正的生命。

我就這麼拉著青青的手，就像是一對普通的，慢悠悠的走在這條野路上。

方向還是高的，帶我去看了真正的賣飯棚，穿過黑松林，找到一塊做蛤蟆腚的大石頭，從石頭后面翻過去就刪前山，眼前的路是秦始皇登封道，這才算是到了真正的泰山。

不過往玉皇頂走的時候青青還問了我一句，顧言，你對以前的事有沒有什麼記憶啊？

我不知道為啥突然這麼問，也是有點茫然的搖搖頭說沒有啊，我不告訴你我失憶了麼？

青青就說我知道你失憶了，但你腦子里會不會偶爾蹦出一些畫面？比如從前的記憶，或者一些悉的場景？還有那些以前認識的人，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說完這句話我半天沒吭聲。

就像青青說的，我腦海里確實會偶爾蹦出一些從前的記憶，比如來泰山之前跟吳昊在車上，還有瑩瑩在邊時那種悉。

可最讓我理解不了的是那天晚上，我遇見那個被怨靈附的瘋人，意識消失前一刻看到的畫面。

那個著白的人到底是誰？還有那副棺材、八個已經死去的尸，他們到底跟我有沒有關系？如果沒有，那為什麼我記憶深會閃過關于他們的畫面？

我想不通，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青青說，只能是長久的沉默。

看我這樣青青就嘆了口氣：“哎，顧言，我跟姓孟的聊了很長時間，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可能是我們把你想的太簡單了。

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說的，你自己把那怨靈給滅了麼？那確實是真的，我沒有在騙你。

或許你是真的失憶了，亦或只是在裝傻，但你上一定還有其他的，否則我真想不通那個人為什麼要出手幫你。”

我沒法形容青青的語氣，只覺心事很重，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看我，目一直飄向遠方的路。

但我也是真沒法解釋，只是苦笑著跟青青說我真不是裝傻，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現在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反正壽也沒剩多久了，可能到我真死了的那天，你就能相信我不是在撒謊了。

青青這才轉過頭來看我，眼神有些閃爍：“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出一只手打斷，告訴不用說了，我都明白，如果真覺得我在裝瘋賣傻，那你早就不會留在我邊了，說實話，遇見你這樣的朋友我真的，萬一這次我沒活下來，那下輩子我肯定還來找你，到時候你可別認不出我來啊，當然了，前提是我得有下輩子。

說完這句話我就沒再吱聲了，而是專心看眼前的風景，不過眼角的余卻發現了一滴明的，悄悄的從青青臉頰上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