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溫良不過十六七歲,修長清瘦的量,面容俊秀,姿態從容,還有一讀書人的氣度。
當得上一句翩翩年郎。
只一上來便吸引了眾人的目,他似乎是沒有料到樓里有這麼多人,訝異了一瞬之後,給溫老太太行禮。
「終日裏讀書也要出來走走的,快來見過喬家老太太,你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溫老太太十分熱,老太太便也笑著點頭,了禮之後便親自給了兩件東西。
「這是老大家的孩子,在兄弟中排行老四,終日裏就知道讀書,我說他讀書都要讀傻了,這不?書院的先生說今年秋闈他下場,就越發不肯出門了,這還是我強著出來呢!」
老太太連連點頭,一旁的姚氏卻是眼睛一亮,「這麼年紀輕輕的,就有功名在了?可真了不得。」
溫大太太提起這個,一臉的與有榮焉,「我們家不比你們有爵位在的,兒郎們還是要走科舉的路子,這不發讀書,日後哪來的前程?」
老太太看向溫良的目便多了幾分讚賞,連連點頭衷心稱讚了幾句。
要不是喬謂升當年走科舉得中進士,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單憑一個忠勇伯府的名頭,喬家可沒有如今的地位。
縱然比不上那些清貴世家,也比一般坐吃山空的勛貴人家好太多。
且如今天下承平日久,閣坐大,又有非進士不翰林,非翰林不進閣的說法,有志氣的年輕人,要拼個前程還須得走讀書科舉之路。
但是這科舉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多人發須皆白也讀不出個結果來,因此溫良年紀輕輕就有了秀才的功名在上,還能參加今年的鄉試,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溫老太太便又笑著道:「咱們兩家原就是通家之好,老姐姐不介意吧?」
說的是喬家的是個孩兒在場的事兒,這原本不大合規矩。
但是一來如今這是在外頭,長輩們又都在一,二來確實如溫老太太所說,兩家原就是通家之好,也不算不講禮數。
老太太便笑著道:「我豈是那等迂腐之人?言姐兒,帶你兩個妹妹跟溫家四郎見禮。」
方才溫良一上來,礙於禮數,喬玉言三個便避到了一旁的簾子後面。
喬玉寧和喬玉容正在著簾子打量那當中的年輕公子,喬玉言卻假藉著吩咐底下丫鬟婆子的借口,獨自去了一邊。
這會兒聽到老太太的命令,也不得不從後面轉過來。
溫良上來時,就瞥見那簾子後面影影綽綽的人影,便知道是喬家的姑娘們,這會兒聽從長輩吩咐,拱手行禮。
但當他抬頭看到面前的時,卻是有些愣了神。
老太太見狀便蹙了下眉,笑著道:「四公子要不要嘗嘗這荔枝?我瞧著味道倒是不錯。」
溫良自知失態,連忙應諾,「多謝老太太。」
外頭忽然鼓聲雷,有人大喊:「賽龍舟要開始了!」
聞言屋子裏的人都往欄桿涌過去,好在兩家合在一,這地方也寬綽,丫鬟婆子們自是不會往主子這邊。
喬玉言便走到老太太跟前,「祖母,我扶您過去看。」
老太太卻擺了擺手,笑著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什麼沒見過,不過聽個熱鬧就行了,你們年輕人去看,看了告訴我是哪家奪了魁就是了。」
喬玉言便不再勉強,原本也不想去看,但是自家那條龍舟花了多錢是經過了的手的,這會兒倒是想看看能不能奪個名次。
「你看你看,那條大紅的,就是長興侯府的,說不得今年又是他們家第一。」溫如婷激地了帕子,只是顧及著份,才沒敢跳起來。
一旁的喬玉容也同樣的一臉激,「旁邊那條好像是丹公主府的,去年安郡王就在龍舟上,不知道今年還在不在。」
喬玉言倒是不關心那熱門的奪魁的龍舟,只關心自家的表現如何,爭前三名那是沒戲了,好歹也不能最後幾名吧!
不然那銀子不是白花了?
待看到自家那條淺杏的龍舟,心下便安了心。
果然看上去中規中矩,淹沒在一眾花里胡哨的龍舟隊伍里,一如忠勤伯府淹沒在一眾功勛人家當中。
喬玉寧這會兒卻淺淺蹙了眉頭,一方綉著蘭草的淺青帕子掩在邊,視線有些迷離,眉目間顯出淡淡的愁緒來,只聽念道:「此時舳艫千里江,亦染折柳離人淚。」
溫良正站在旁邊恰好聽到這一句,不由疑地看向。
今日穿著一件淺青長襖,只在襟口和袖口綉了同的水波紋,頭上是幾隻簡單緻的小珠花,加上那張素白緻的小臉,越發顯得氣質如蘭,淡雅而清麗。
倒是與長姐的氣質長相截然不同,如春花秋月一般。溫良心裏默默地想著。
喬玉寧似才發現他在旁邊,連忙歉意一笑,「四公子見笑了,只是從前有一回也是在這裏,陪著我母親等人,恰巧遇見一對好友分離,正是春三月的景,微風一起,柳絮飛舞,那人折一支柳在手,久久目送好友的船遠去,當時我瞧著那狀,倒像是秋天的寂寥似的。」
「這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當時的形來,所以隨意胡謅了兩句。」
說話聲音輕輕綿綿,淺蹙著的眉頭,似乎一直未曾舒展,說起此事,彷彿又回到那孤獨的景里,平添幾分多愁善之態。
溫良連忙笑道:「二姑娘心思細膩,才斐然,不過眼下……」
喬玉言聽到那邊他溫言溫語地聲音,便又想到前世這兩個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裏不由生出一無名火氣。
「二妹妹想要看什麼折柳相送,大可在放榜之後來,多的是落第的讀書人回去,說不定還能看到幾齣跳河的戲碼,想來到時候多的是素材讓你寫那些的乾的,也好過這會兒在這裏酸文假醋地擾大家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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